江宛儿到底年轻些,四下里一望,抓起剪刀快步过去,拉起那幅衣角,将它剪断,看看外面还露着一个边儿,虽不明显,却也能看得到,她又随手将手臂上的帔帛扯下来,放在箱子上将它盖住。
罗素心惊胆颤,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儿的行动,只觉双腿发软,扶着床柱坐了下来。
这当口,宁王已是走了进来。
“阿罗,宛儿,你们在做什么?”他问,声音浑厚威严。
罗素手指死死地掐着床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江宛儿却是若无其事地走过来,用剪刀剪去烛火上段的烛芯,放下剪刀,施礼笑道:“父王,宛儿在母妃这里见到了一个特别有趣的东西,你要不要看一看?”
宁王看看江宛儿再看看罗素,笑道:“好呀,宛儿又看上母妃的什么好东西了?”
女孩子站在烛台旁边,挡住了烛光,罗素隐在她的阴影中,脸如死灰,一言不发。
江宛儿笑道:“才不是呢,父王,母妃刚刚跟女儿说起她以前的事情……”
王妃泪水汗水涔涔而下,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刀大利藏身的箱子。
宛儿这傻丫头!
宛儿年纪太小,不知这事的利害,这话说出来,当真要害死自己了,王妃罗素悲哀地想,可自己死了倒不要紧,反正这些年来,她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可是,可是,她又怎能连累刀大利?
刀大利在箱中,虽看不见外边,却将室内众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刚才他想掀起盖子出来,被罗素喝止,现在听到江宛儿口口声声若有所指,罗素却是悄无声息,心下叹了口气,心想索性这便出去吧,两人能够死在一起,也不枉了来这世上一遭。
他双手上伸,托住了箱盖,正要用力时,听到江宛儿的话。
“母妃以前就很喜欢刺绣呢,父王,你看这幅刺绣,是不是和别的都不一样?”她笑嘻嘻地说,移步到绣花架子旁边,指点着上面的山水图。
宁王也走过去,目视刺绣,露出笑容。
“果然不同,本王的王妃,又岂是那等庸俗妇人可比?”他哈哈大笑,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来。
“阿罗,我见你经常把丝线劈开绣花,特意让匠人制了细一些的丝线,便不用费力劈开了,你看看合不合用?”他说,将装着丝线的锦囊递给王妃。
王妃欲待起来施礼,身上却软软的没一点儿力气,宁王见她脸色苍白,额头鬓角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眼角犹有泪痕,不由得心下有些恼怒,以为女儿又惹王妃不高兴了。
“宛儿,跟你说了,你母妃身体不好,叫你不要来闹她,你怎么不听?”他说,声音颇有些严厉。
江宛儿委屈地扁了嘴。
“不是的,父王,是母妃她自己……”
她的话被罗素打断了。
“这事不怪宛儿,都怪我,王爷,宛儿她过了年也十五岁了,该给她议亲啦。”她说,强自镇定着,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江宛儿嘟着嘴不说话了,宁王笑了起来。
“看来,阿罗你是不舍得女儿嫁人,才会掉眼泪的吧?”他说,看看低头不语的罗素,再看看撅着嘴的江宛儿,笑道:“女孩子家到了年纪,总是要嫁人的,王妃再不舍得,也不能耽搁了孩子的嫁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