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客栈时,周平已经办完事回来了。
他们之前就已经商量好,明日清早出城。毕竟庄子上的事拖不得,必须得尽快安排妥当,以免回去时碰上大雪,届时路就不好走了。
翌日,天空阴沉沉的,看着像是要下雨。
周平雇来的人马已经提前等在了客栈外,二十几个身材壮实的大汉,通通长得凶神恶煞的,又都骑着高头大马,看着就很不好惹。
温以菱出来时,被这架势吓了一大跳,上车后,贴在齐延耳边问:“这都是从哪里雇来的?怎么像是来寻仇的?咱们不会被黑吃黑吧……”
齐延虽不懂对方口中的黑吃黑是什么意思,不过也猜到了她心里的顾虑。
他握紧温以菱的手,宽慰道:“周平从镖局里借的人,刚好也能护送我们回去。”
话毕,他又想起自己答应过温以菱不再蒙骗她,便又低声补充了一句:“你别担心,其实都是我们自己的人。”
温以菱这才“噢”了一声,过了一会,她心中一动,尝试着问:“那镖局不会也是你的产业吧?”
齐延点头承认。
温以菱的双眸蓦地亮了起来,一把抱住了齐延的手臂,十分狗腿地在他肩头蹭蹭:“齐延呀齐延,你究竟还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
话音刚落,她好似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坐直身体:“对了,你之前不是说咱们要低调吗?这么大的阵仗,会不会引起……”
温以菱伸出手,做出割脖子的动作。
齐延见了,嘴角不由上扬:“没人知道镖局是我的,更何况雇人时,给的也是真金白银。”他伸手摸了摸温以菱的小脑袋,有些许无奈道,“不过用不了多久,我吃软饭的消息就会慢慢传出来了。”
温以菱知道齐延要想花钱,必须得找个由头,正好自己当着众人的面,明晃晃地拿回了已逝生母的钱财。齐延打着她的名号,花起银两来倒也名正言顺,只是外面说起来,到底不会好听。
她大喇喇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做自豪状:“没关系,你吃我的软饭,我沾我亲娘的光,咱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齐延轻笑一声,认同地点头。
温以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两颊染上淡淡的绯红,小声嘟囔道:“本来就是。”
说完,她再次挽住齐延的手臂,脑袋往他的肩膀靠了过去。
齐延顺势牵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很是亲昵。
过了一会,温以菱又道:“不过你平日行事那般小心,这次雇人到底有些风险,不像是你会做的事。”
齐延解释道:“来前你也看见了,路上不算太平,南边闹了天灾,上面的人却毫无作为,整日荒淫无度,也难怪平白生出了这么多匪类。”
“我虽听说过,但不知事情有这么严重,回程时却不能再这般侥幸了,还是雇些人马相送安心些。更何况我们拿了庄子上的收成,本来就需要人来护送。就算那些躲在暗处上的人瞧了,也只会觉得符合常理,不必多虑。”
温以菱皱眉,她在东齐村时,确实好像在哪里听说过闹了水灾,只是因为隔得太远,便没有放在心上。
来的路上倒是碰上了一位被劫的楚姑娘,她也只以为是寻常匪类,并未深思。此时听齐延所言,这些聚集起来的匪类倒像是活不下去的灾民,沿路流窜,最后才匆匆找了个山头落草为寇。
温以菱喃喃道:“想我住在村中,竟不知外面的世道这般混乱。”顿了顿,她又愤愤不平道,“难道朝廷就这么放任不管吗?”
齐延目光幽深,讽刺道:“当然会管,时隔大半年,朝廷救治灾民的物资也该到了。”
温以菱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在东齐村的日子太过安逸,对于外界的消息接收并不及时,如今想来,自己倒像是住在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她道:“正好我们这次回去,肯定会带大量的粮食,要是在路上碰见了灾民,能帮就帮一点。”
其实现在离最严重的时候隔了半年,大部分的灾民都往那些富庶的大城去找活路了,活不下去的要么在逃荒的路上死了,要么就如那些土匪一般,依靠抢劫过路人的财物维持生活。
温以菱的好心,注定是无济于事。齐延却并没有给她泼凉水,只摸了摸她的头,点头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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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在夜幕降临前,一行人总算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小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