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菱没心没肺地睡了个好觉,第二天醒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日不是在聊齐蒙怎么不去上学的事吗?怎么后来聊着聊着,就把此事给忘了。
正好齐延还在房中,她便又再提了一遍。
这次,齐延倒是给了个准话。
齐延告诉她,齐蒙他亲舅舅现如今还处于危险之中,不便将齐蒙带在身边,所以先派人过来教导,等他那边局势稳定了,再把人给接走。
温以菱听后,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了。毕竟她已经猜到齐蒙的亲生父亲的身份肯定是不一般,不然也不会给齐家带来这么多的事端。
只是想到齐蒙近日的举动,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齐蒙他是不是还接受不了这件事,所以才说以后要留在家中种地?”
齐延沉吟道:“他身上背负着自己的责任,迟早会想明白的。”
温以菱又问:“那他舅舅什么时候会来接他?”
“快的话今年冬天。”
温以菱一算,也没多长时间了。
她叹了口气,道:“难怪齐蒙如此反常,他应该也是舍不得我们。也不知道齐蒙跟着他舅舅回去后,日子过得好不好……”
尽管温以菱对齐蒙未来的生活还有着诸多的担忧,但日子还是照常过了下去。
齐蒙他舅舅派来的先生一直未到,所以闲下来的这段日子,齐蒙依旧是到后山干活。
他放弃考取功名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伯父听说后,还特地上门来劝过几次。
只是齐蒙心意已决,齐延又持默认的态度,他这个做伯父的,到底隔了一层,自是无力回天。
村民们心中的惋惜,不必多提。
三月中旬,齐蒙亲舅舅派来的夫子总算到了。一共来了两位先生,其中一位看着有些年纪了,头发全白,总是板着张脸,一看就很严厉,温以菱对他莫名有些害怕。
另一位长得倒是颇为普通,三十来岁的样子,不怎么高,混在人群中,立马就会被人给忽视的那种。
温以菱看不出什么名堂来,齐延却说这两位先生都是有真才实学的,要以礼相待。
两位先生在路上扮作父子,对外只说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原是打算投奔这里的远房亲戚,谁知亲戚没找到,只能先寻一门活计谋生。
温以菱一开始是将两位先生留在家中,后来又考虑到要给齐蒙授课,家里人来人往的,不够隐秘,于是又重新给他们找了个地。
正好马叔一家开春时搬到了相邻的那座山头,后山腾出来好几间木屋,又都在半山腰上,平时没人上去,是个极清静的好地方。
温以菱便安排两位夫子住了进去,差事都不用费心,直接替马叔的班便好。每天放放羊,倒也轻省。
先生既然已到,齐蒙也不必再跟着仆从们去新买的那两座山头开荒了。天一亮,他就径直往后山跑,回来时,身上总是灰扑扑的。要是在路上碰见了村民,只说忙着给山里的果树施肥。
齐蒙重新忙了起来,温以菱偶尔去看过几次,发现他现如今除了读书,还得学习武艺,骑射等等……
温以菱仅仅只是在旁看着,便觉得辛苦,只得多做些好吃的,给他补充下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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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年就过去了。
九月底,秋收马上就要结束,田野间的庄稼汉们正忙着最后的收尾。
按理来说,正值收获的季节,辛苦了一年的农人们本该是一脸喜色,然而此时的神色却俱是惨淡。
要是有那不知缘由的,恐怕还会误以为是今年的收成不好,所以大家才会这般愁眉苦脸。
实则不然,今年的雨水充足,并非是老天爷不赏饭吃,而是出了人祸。
前几年,便有消息传来,说边境那边不甚太平。去年更是越演越烈,一副随时就要开打的样子。
朝廷为了筹措粮饷,去年便下令要增加赋税,如今眼看着官差就要到了,穷苦百姓们自是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