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两个人的包厢里,居曼和柳易尘面面相觑。
确切来说是柳易尘一个人盯着居曼发呆。
居曼女士毕竟活了几十年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淡定还是有的。
柳易尘看了一会,觉得居曼一点也不像施岩的妈妈。
施岩傻兮兮的,天真直率,什么都藏不住,而居曼温柔大方,穿着一件还没上市的高定,显得曲线温婉端庄,色调谦逊低调,身上是若隐若现的木质调,焚香和淡淡茶香萦绕。
怎么想都和那个脱线的施岩沾不上一点边。
但仔细想想,他们又好像的确有些共同点。
真诚,善解人意,让人待在身边时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沉默了几秒后,柳易尘捏了捏手心,坐立不安地开口:“阿姨好……我现在说我刚才瞎了没认出来您是不是晚了一点……”
原本是叫姐姐的。
圈子里不过年纪多大的女艺人或者幕后人员,不到叫老师的年纪就都该叫姐姐。
不过既然是施岩的母亲,那再叫姐姐就差辈分了。
第一次面对施岩的妈妈,还是如今这个状况,不管平时见过多少演艺圈大佬,柳易尘多少还是有些紧张,说完话下意识拿了水壶给居曼倒水。
其实桌上有酒,杯子里有水,什么都不缺。
居曼替柳易尘稳了稳杯子:“没事,别紧张,慢慢说。”
虽然刚才柳易尘不认识自己,她的确有哪里摸不着头脑,但既然自家儿子显然是知情的,那其他也就都可以慢慢聊了。
“恩……谢谢阿姨。”柳易尘稍稍松了一口气,主动解释道,“其实我有觉得阿姨眼熟……但是……我也是有一些苦衷的……”
觉得居曼眼熟并不是谎话。
柳易尘想,大概是因为居曼是施岩的妈妈吧,长得多少有点既视感也是应该的。
但是因为失去了记忆,所以不论怎么从脑海里搜索,都不记得居曼这个人的存在。
然而居曼微笑着朝柳易尘眨了眨眼:“你这孩子,怎么每次见了妈都是这句话?”
“啊?阿姨你说什么每次?”柳易尘一愣,同时反应过来自己这称呼错了。
他和施岩结婚了,居曼现在也是他的妈妈了。
居曼道:“岩岩第一次带你回家见我们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我们十多年前,不是的确见过一面吗?”
柳易尘虽然不记得自己和施岩回家见父母的事情,不过倒是想过来更久以前的事情了。
十多年前,他和施岩相遇的那天,傍晚的时候,施岩的父母的确出现过。
居曼还给他买了晚餐。
眼熟并不是因为居曼和施岩有什么相似之处,而是因为曾经见过。
猜到柳易尘大概是想起来了,居曼继续道:“好了,别紧张,和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易尘低下头,看着桌面。
施岩进来前,还只来得及上了个前菜,倒的酒还没喝。
酒是居曼亲自点的,1996年的滴金酒庄贵腐甜白,清爽富裕的口感带着黑醋栗的果香,搭配鹅肝酱品尝风味绝佳。
刚刚居曼介绍过,是配着前菜喝的酒,已经醒到了最合适的时间和温度。
冻过的杯壁上凝结了细小水珠,再过一会,酒就要错过最好喝的时候了。
即使在圈子里呆了这么多年,柳易尘也依然不习惯这些。
不管如今他走得多远,很多事情从在那个小村里长大开始就注定了,他和居曼,和施岩,永远都不在一个世界。
“阿姨,我失忆了。”即使已经意识到应该改口叫妈,柳易尘还是用了原本的称呼。
居曼疑惑道:“什么?”
斟酌了一下,柳易尘替施岩打了圆场,没将施岩也失忆的事情说出来:“就是……我的记忆里没有自己和施岩结过婚这件事。”
虽然知道柳易尘身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但实际听到,居曼刚刚还淡定的脸色变了变,担心地从上到下扫了一眼柳易尘,语气也急了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前几天婚礼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是录那个综艺的时候出了节目事故?去检查过了吗?律师联系过了吗?”
柳易尘赶紧替节目组澄清:“不不不,谢谢阿姨担心,不是节目组出了事,就是婚礼那天,我人也没什么事,有去看过医生,能治的。”
其实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治,总之先这么说了反正也不会有错。
“那就好。”居曼显然是松了一口气,随即笑了起来,“就是苦了我家傻儿子了,又该急死他了。”
听见苦了施岩,柳易尘以为自己刚刚不小心把施岩也失忆的事情说漏了嘴,一脸沉重地反思自己到底哪里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