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大殿之外大步踏进一人,此人声如洪钟,人未到声先至,来到大殿上直奔金銮,冲着长公主喊道:“我大周是没人了吗,何时轮到一个女子在金銮殿上发话。”
众人立刻都安静了下来,只见此人身材极为魁梧,腰间佩剑,面向新君,也不下跪行礼,面红耳赤,怒意十分明显。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殿上喧哗。”子龙也被吓住了,不敢言语,只有长公主呵斥了一声。
“寡人,黔王也,公主殿下不是应该在后殿待着吗?”来人自报名号,看来的确是一方国主,要不然谁敢佩剑上殿,且不行下跪之礼。
“原来是黔王大驾,按照我大周礼仪,黔王应该叩拜新君才是。”长公主斩钉截铁地道。
黔王毫不惧色,大声道:“公主殿下带着女侍上殿,如此羞辱群臣也就罢了,还定什么年号龙兴,竟不知新皇名讳,这是要天下之人耻笑我大周的天子吗?”
长公主面对黔王咄咄逼人之势,毕竟是女流之辈,一时竟答不上话来,于是对女侍官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那个叫阿沅的赶紧下去。
女侍步入后殿之后,黔王的怒意尚未消去,追问道:“敢问公主殿下,二皇子为何不见?”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又开始议论纷纷,这也是他们心中的疑惑,按祖制今日坐在金銮殿上的理应是那二皇子才对,但是今天没有人看见二皇子,更别说登基了。
黔王在大殿之上咄咄逼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二皇子温厚儒雅,颇有诸葛之风。黔王乃一介武夫,唯独对二皇子赏识有加,也算是妄念之交。如今二皇子突然不见踪迹,却偏偏是在先帝崩殂之际,不得不令人产生怀疑。
长公主没想到的是黔王会在大殿之上责难于她,若是一般的臣子,定然不敢如此无礼,偏偏是一方诸侯的国主,当下有点下不来台,因为她也不知道她那二皇兄究竟去了哪里。
“黔王,皇兄去了哪里,本宫也不知情。父皇刚刚驾鹤西去,那北牧仍对我朝虎视眈眈,整个幽州都处于危难之中,国不可一日无君,新皇登基,也是我皇室一脉,想必二皇兄也是能够理解的,黔王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长公主牙尖嘴利,意思是此乃家事,有功夫操心这个还不如想想如何去攻打北牧。
黔王没想到碰了个钉子,心想还能被这黄毛丫头给镇住不成,于是喝道:“那…即便是三皇子登基,又关你公主何事?新皇陛下接见群臣,受我等一拜,公主乃是女子之身,理当回避。”
“陛下年少,尚不能处理朝政,本宫身为大周长公主,代为处理,又有何不可?”长公主也不是吓大的,面对黔王也是毫不退让。
黔王本就是个急性子,只气得直瞪双眼,大喝一声:“你这是强词夺理!即便是辅政,也是由这些三朝元老们担待,又怎能轮到你一个黄毛丫头来管事儿?”一边骂着一边指向一旁的大臣们。
长公主一听,顿时就脸红到耳根,这老家伙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好歹小时候也是被他抱过的,今日却是对她摄政意见极大,心想这是我皇室的家事,你管得那么宽做甚。
“黔王,本宫念你是一国之主,不与你计较,你且退下吧。”
就在争论激烈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你们别吵啦……”
说话的不是别人,却是坐在龙椅上早就憋不住的新任皇帝,子龙。
众人愕然!只见小皇帝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捏着裤裆就往侧殿跑去,边跑边道:“我要尿…尿…快快…”
尴尬的气氛立刻就起来了,就连垂足顿胸的黔王都不知道该怎么言语了,长公主更是差点儿没哭出来,不过眼睛却是已经湿润了,好在中间还有帘布的遮挡,大臣们是无法察觉到的。
就在此时,群臣中终于站出一个人来,此人年过六旬,发白脸紫,体型微福,冲着黔王行了个礼后,道:“黔王息怒,长公主殿下也是为国分忧,我等这些老迈的臣子,亦是有心无力,只能给陛下出谋划策,具体事宜可以让长公主殿下代为操劳,待陛下日后长大成人,再主持朝政,你看可好?”
黔王差点被这一番话给呛住了,眼瞅着这老头儿,没好气地道:“哦,林相国的意思是我唐唐大周国养了一帮废物,无法替皇帝分忧咯?真是岂有此理!相国大人乃三朝元老,竟对天子礼法视若无睹,还谈什么有心无力辅佐新帝,可叹我先皇英明神武,若不是尔等个个无能,怎会郁郁而终?哼!”
说罢,黔王拂袖而去,林相国呆若木鸡,乖乖地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长公主听完也是一阵嗟叹,她的父皇的确是忧心忧国一生,力图中兴皇室,无奈鞠躬尽瘁,还是败于北牧,最后郁郁而终,自然是离不开这帮臣子的无能和六国对天子的藐视,她之所以摄政,目的之一也是想要打破这个困局,不走父皇的老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