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见全家一致同意搬去奉贤府城,便和苏宝田商议着将家里的两亩水田租给麻六婶子家先种着,今年种的粮食也归他们家了。
第二天,在里长的说和下,苏家和麻六婶子家签了租赁契,今年的稻米眼看过几个月就要收了,麻六婶子过意不去,便拿出了一百文钱给了苏家,当是买了他家田地里没熟的稻米。
一家人,四辆马车,连人带物装的满满当当,跟着魏世超出发了。
苏家这么一走,在松江村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羡慕的,嫉妒的,眼红的都有,但也是干眼热,谁叫人家有贵人帮扶呢?
镇子上的苏老头和苏老太是最后知道消息的,两个人听说以后,急急忙忙的往松江村里赶,看到苏家真的是人去楼空,两人面面相觑呆了半响,颓废的瘫坐在地上。
苏老太满脸懊恼地说:“老头子,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
苏老头脸色微变,谨慎的四处查看了一番,凑近苏老太压低声音说:“知道什么,这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是烂到肚里也不准说出去。”
“可是他们一家子这么一跑,夫人那里可怎么交代呀!”
“什么交代,就说,他全家死光了,正好消了夫人的心头恨。”
苏老太叹了一口气,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站起身来说:“大人还隔上一段时间就打问一次呢?这到时候咋说呢?”
苏老头使劲的一拽她的胳膊,生气的说:“我说你这老婆子,怎么糊涂了,那不是还有宝山吗?以后大人问起来,只许提宝山,不许提他,听到没,你可记好了,这可关系着咱们全家人的性命呢?”
苏老太点了点头,片刻又不放心的摸了摸胸口说;“这人跑了,唉……,老头子你说我这心里实在是揪得慌,就怕他在惹出什么祸事来,这些年我们真不该手软,若不是夫人说要慢慢磨着消消心头恨,咱们早将他一家子都给弄死了,也省的这以后跟着担惊受怕的。”
“先去问问里长,他们家去哪了,在给夫人送信,从长计议。”
苏老头拽着苏老太就往里长家里赶,边走边气呼呼地说:“谁知道他个孽障那么命大,土匪没弄死他,冬日没冻死他,缺粮没饿死他,竟然还有周芸娘个傻瓜婆娘嫁给他,还生了那么一堆不省心的小孽障,尤其是那个赔钱货闺女,就是个索命讨债得小混账。”
里长对找上门来的苏老头、苏老太没色什么好脸色,这么多年,这两口子对自家孩子偏心偏的都没边没沿了,偏的连他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这下好了,苏宝田一家总算有贵人帮扶着,离开了这个山旮旯村,他看这两个老不修还想干什么。
“里长,村里人说,宝田家的那两亩水田是你给做的中人,租给麻六家的种了。”
苏老头进了里长家里,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就将事情说了出来,丝毫不管里长那拉的不愿理人的脸色,说完停了一会,见里长里自个端着大烟袋抽的呼哧呼哧的不理他,不耐烦起来说:“我说里长,我这大儿子家的田地,可不能给外人种了,他在这村子里还有爹娘,还有兄弟呢?不是绝户,人走了,地就随便给外人了,他家搬去哪了,你告诉我,我得找他问问,费心巴拉的将他拉扯大,还供他读书识字,他倒好,不但不养活爹娘,还闹腾上了,这是想干啥,跑哪去。”
里长将烟袋放在嘴里,嘎巴嘎巴的抽了几口,吐出一串的烟圈说:“苏老哥,我说你这当爹的,自己家的儿子搬到哪去,都没跟你说,还能跟我这一个外人说吗?至于宝田家的那两亩水田一亩菜地,可是村里头看他可怜划拨给他的,上契的钱还是我给拿的呢?这现在他家搬出山外讨生活了,这田地也得村里做主,你家就别想了。”
“啥!”苏老头嗓门高亢起来,气愤之下,腾地站起身,拿手指点里长说:“他就是搬到天边,我也是他爹,他也不能不要爹!”
里长冷笑了一声,瞟了他一眼说:“拿开你的手指头,别跟我指指点点的,叫你一声苏老哥,是抬举你,别给脸不要脸,仗着你大儿子苏宝山的丈人是李主薄,就跟我横,告诉你,我赵家在这松江村可是有一大家子人呢,不怕你那当主薄的亲家。你想知道你大儿子搬到哪了,哪个贵人帮衬的他,就搬到哪了!你去找你家宝山问一问,上次县令大人来了一趟,不是说你家大儿子有贵人帮衬吗?县令大人都惹不起的贵人,看他的主薄丈人能不能惹得起。”
苏老头气的直打哆嗦,竖着眉毛瞪着眼睛,嘴唇颤抖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里长,你别跟我家老头子一般见识!”
苏老太一看两人要闹崩,里长态度强硬,对他们家跟以往大不相同,待听到他说,县令大人都惹不起的贵人时,脑袋瞬间一疼,她可是没忘了被拖进县大牢里待的那段时间,简直是人间地狱,差点要了她的老命。
眼下为了打问苏宝田的下落,不能跟里长翻脸,赶忙伸手扯住苏老头的胳膊往身后一拉,自己向前对里长说:“老头子就是气性大,怎么说也是自家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突然不要爹娘,自己家搬出去享福了,他赵叔,你也别怪我们,我这心里真跟拿刀子戳的似得,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