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酒后失德,对于沈晚风来说不是一件快乐的事。但相比于讨论赵雅女士是以什么价格将她“卖”给季礼的这种事情,她就更想撞墙。
总之,在沈晚风醒来之后,看见季礼逐渐向她低垂过来的脸,让她脸红耳赤地以为在阳光照进房间的清晨,他们两个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结果就是,季礼凑近她嗅了嗅,说了句,“好臭,快起来刷牙。”
电视剧里那样,和恋人的美好清晨不属于她。
沈晚风再次边哭边刷牙,悔恨昨晚喝酒误事,还让她在季礼面前出糗。
“想什么呢?”
发顶上一沉,沈晚风在镜中看见了季礼的脸。他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手放在她发顶上胡乱地揉着,探身拉开镜子旁边的柜子翻找出了一个剃须刀。
沈晚风停下了刷牙的动作,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东西,那点儿小心思就开始蠢蠢欲动。
季礼拿完东西就站在她身后,似乎是看见镜子里的她正在发呆,笑了一声低头伸过手来在她唇角抹了一下。
“发什么呆?牙膏沫都要流下去了。”
沈晚风忙不迭地漱口,又囫囵地洗了把脸,速度快得让人吃惊。
“你要刮胡子吗?”她甩着短发转向他,几缕湿发还擦过了季礼的脸。
季礼抬手用拇指抹了一下脸颊上的水渍,双手忽然撑住洗手台,将沈晚风困在中间。
他低头同她勾唇浅笑的时候,沈晚风在季礼眼中看到了一千没有的、像星光一样的东西,“现在就想嫁我了么?”
前几天,他们两个在他家看了一部电影。是一对情侣终成眷属后,女生每天早上起来都会给男声刮胡子,这样持续了五十年。电影从他们年轻演到老,平淡温馨地讲述了他们这一生相伴的爱情。直到男生已经变成了老头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已经变成老太婆的女生拿着刮胡刀,又给他刮了最后一次胡子。
电影是感人的,直到最后沈晚风就记住了两人相濡以沫的爱情和他们结婚第一天后,女生煞有介事的给她的丈夫刮胡子。
手痒,想试试。是沈晚风给自己的借口。
“瞎说什么,”她不敢看季礼的眼睛,眼神飘忽地四下乱看,“我还没试过,想试试。”
“你不乐意就算了。”说完沈晚风就要转身钻出他的“包围圈”。
当然最后是被季礼一把拦住,一只手臂拦住了她,并把她抱上了洗手台。
沈晚风手里被塞了把剃须刀,另一只手里是一罐剃须膏。她摇晃着瓶身问季礼,“这个怎么用?”
季礼无奈,又给她解释了一遍,沈晚风才哆哆嗦嗦地上手。
身下的洗手台有些冰凉,身前季礼那张英俊的脸上已经被她挤满了泡沫,沈晚风努力吸了一口气,稳了稳颤抖的手,生怕把他的脸刮破。
“看你这张脸,真不像长胡子的年纪。”小心翼翼地刮完最后一下,沈晚风将剃须刀扔进水池呼了一口气,捏着季礼的脸端详。
“长胡子是什么年纪?”季礼放松下身体,垂眸看着她,撑着洗手池靠她靠得更近。
沈晚风两手按在季礼肩膀上,上跳下地。季礼把她抱得坐在太里面了,她这个运动细胞还得慢慢向前挪一挪再跳下去。
一边往下窜,一边小嘴儿还叭叭叭地唠叨个不停,“下回我可不来这些劳什子玩意儿了,电视上看着挺浪漫,做起来费劲,我还怕、唔……”
猝不及防的吻,是季礼在沈晚风环住他肩想要跳下地时,印在她唇上的。
腰被一只手臂环住,沈晚风被季礼这么一提就带着回了原来的位置坐好。她刚才磨蹭了半天刚到台边,现在季礼一个动作又将她挪了回去。
沈晚风手不自觉从他肩头拿开环在脖颈上,后脑被季礼的手撑住,加深了这个吻。
时至今日,两人这是第四次接吻,每次都给沈晚风带来不同感觉。今早这个吻,让她絮絮叨叨煞风景的话堵在喉间,更像是他们看得那个电影,新婚夫妇婚后的第一天清晨的那个吻。
沈晚风鼻间不再是季礼那或浓或淡的冷香,更多的是剃须水清爽的味道,和她唇齿间与他想同的牙膏味道。说不出来的、让她沉迷的味道。
结束了这个吻的时候,季礼抵住了她的额头,声音不再像刚才那么清亮,反而低哑,“不想让你走。”
沈晚风脸一瞬就红了,盯着放在自己腿上的双手憋了半天才说出几个字,“要、要回家的。”
低低笑声传来,沈晚风又被季礼在唇上啄了下,才被抱下了洗手台。
“送你回家,”季礼揉着她的发顶,故意将她的短发揉乱,“要快点儿经过你父母的同意,怕你跑了。”
沈晚风被他这句话惊得仰头看他,“不是吧、这么快?”
“早做打算,夜长梦多。”季礼掐着她的脸,忍不住捏了捏指尖的细腻。
谈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况且她觉得现在他们还小,又要拼事业,“太早了吧……你不是还没到法定年纪吗?”
“逗你的,”季礼看她紧张模样就笑了,“快点儿收拾,送你回家。”
说完又揉了揉被他捏红的脸颊。
沈晚风看着季礼的笑,又想起刚才自己信以为真的紧张就觉得窘得不行,嘟嘴喃喃,“以前怎么不见你笑,现在像个花喜鹊一样嘻嘻嘻地笑个没完。”
她以为她小声的嘟囔季礼听不见,谁知她刚说完季礼就转身,又走到她身前,弯腰在她耳边轻声说:“忘了告诉你,从法律意义上来讲,今年过了生日之后,我就正式到达法定年龄了。”
“哦对了,”他在卫生间门口停下,转身对她又开始笑,“我现在笑个没完,可能是因为,我下个星期就要过生日了吧。”
季礼说完就毫不拖泥带水地出了卫生间,留下一脸懵的沈晚风愣在那里,后援会还出错了?明明季礼应该和她一样二十岁,今年过了生日也应该二十一,怎么说着说着还信息有误了?
她拿出手机翻找查询,明明是和她一样的生日,8月27日,现在才七月份,就算是阴历生日也不对啊……
季礼收拾妥当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等沈晚风出来,只听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沈晚风从卫生间探出头来,又磨磨蹭蹭地出来。
沈晚风拽了拽裙子,从腰身到长短都刚刚好适合她,“你什么时候买的?”
虽然没有标签,但她从衣料和做工上来看就能看出这衣服价值不菲。
季礼站起身,绕过沙发来到她面前,“很适合你。”
裙子是那种宽肩带的连衣裙,腰身恰到好处,还不显得沈晚风个子矮。风格也是白搭的,就算平日里她穿帆布鞋或是高跟鞋都很好看。
对于直男的审美,沈晚风很了解也深受其害,她爸和沈星河这两人就够她受了,在她认知里,直男是买不到这样的衣服的。
“谁陪去买的?”沈晚风忽然警惕地问,能买到这么合女生心意的衣服,百分之二百是请了抢手,也自然是了解这个年龄段女生的同龄女生。
看她脸色微变,季礼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才笑着拉着她的手腕去沙发坐下,“我不懂这些,但是设计师懂。”
季礼说出了这个设计师的名字,才让沈晚风舒了口气,同时又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脸红起来。
这个设计师的作品确实她喜欢,曾经她有借到过一次这个设计师做得礼服,从款式到剪裁都是她喜欢的。只是价格不菲又很难请的动。
“多少钱?我还给你。”小姑娘哪有不喜欢漂亮小裙子的,尤其是她梦寐以求的,自然也就没顾上其他,脱口而出要给季礼钱。
沈晚风在说完才觉得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两人现在的关系,季礼送了她礼物,她却问多少钱,煞风景又没情商。
“我、我是说,也想送你礼物来着。”沈晚风磕磕巴巴地亡羊补牢。
钱在他们现在不是什么事儿,她只是怕她这样做伤了季礼的感情。
季礼的反应却没像沈晚风想的那样不高兴,只是叹了口气,对沈晚风说:“傻子,在我面前不需要这么紧张。”
沈晚风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不敢看他的双眼,只嗫嚅道:“我没有……”
脸被轻轻捧起,季礼的脸就近在眼前,她能看清他瞳孔中的自己,也能看清季礼眼中的真诚和心疼。
“知道吗,我唯一不用将自己束在高阁、装进盔甲的时候,是在你面前。相比这些物质上的得失,我反而没那么在乎。”
沈晚风咬了咬下唇,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也不缺这些,但是我不想咱们两个的关系是你会因为我送你一件礼物而权衡是否亏欠于是,或是两个人在一起已然成为一家人,却要分出你我。”
“我能给你的是我的所有,虽然你可能认为我现在谈这些还太早。”
但你是我始终不能放手的那个人。
季礼盯着沈晚风,用最诚恳的目光看进她心里。
之前郑加一也问过他想同的问题。
“插个题外话,虽然我这样说很可能大煞风景,”在办公室的时候,郑加一尽量严肃地在办公桌前坐下,和坐在对面的季礼商谈,“我知道你的性格,沈晚风你是真的不放手了?认定了?”
季礼点头,“你想说什么?”
郑加一当时表情复杂,清了喉咙继续说下去,“这倒没什么,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家这些产业,和你在星耀的股份都要给她吗?”
看着季礼打过来眼中冷光,郑加一哆哆嗦嗦地依然挺进,“不是说沈晚风这姑娘不好,我看她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你又不是生活在童话世界,你懂得,圈里因为财产问题即使结婚成家、有了孩子还分得明白清楚,更别说你们当前还只处在恋爱期……”
“嗐,就是,那个如果真到了谈婚论嫁那一步,是不是婚前财产公证这些,还有婚后两边团队公司是怎么规划的要不要谈清楚?”
“不需要。”季礼是理智的,但也说得斩钉截铁。
郑加一还愣住了,“什么不需要。”
接着就像炸了毛一样,对季礼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什么不需要,大哥,这是血淋淋地现实生活,不是什么童话故事,没有什么不可能。到时候万一谈崩了,一地鸡毛,你可是鸡飞蛋打了。”
“没什么万一,”季礼挑眉,“我怎么可能放手。”
郑加一听见他的话忽然禁了声,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给过她机会的,既然她又闯了进来,就别想跑。”季礼说着这话,就像说今天吃什么一样平静。
郑加一扯了扯唇角,若是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口,他大概会骂一句有病,动画片儿看多了吧。但现在从他老板嘴里说出来,他可一点儿都不怀疑,甚至觉得季礼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更让人害怕。
他咽了咽口水,心里默默为沈晚风祈祷:小晚风,摊上季礼这么尊佛也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不幸。
郑加一甚至有理由怀疑,季礼没说出来的话甚至是,如若沈晚风离开了他,那……
打了个哆嗦,郑加一不敢多想,只堆起笑脸祝福他和沈晚风百年好合。
现如今,面对这样近乎偏执表情的季礼,沈晚风内心却不是害怕,是心疼。
想起他曾经轻描淡写地说起的小时候被抛弃虐待的经历,又想到郑加一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对季礼笑了。
“好,我知道了。”
那我就来,成为你的依靠好了。
心照不宣,在沈晚风给了季礼一个来自“依靠”的安慰般拥抱的之后,季礼拉着她出了家门。
处于热恋期的时候,总觉得相处的时间还不够多。
沈晚风看着季礼开近了自家小区,缓缓停在自家楼前时,虽然舍不得也知道该下车说拜拜了。
“那我上去了……”沈晚风一脸不情愿,被季礼捏在手里的的那只手还握着他的食指不肯松手。
唇被季礼曲起来的手指刮了一下,沈晚风才察觉出自己已经将嘴撅得像是挂油瓶的钩子一样。
“那你路上开车小心。”沈晚风看了看四周,虽然现在不怕被拍到了,但赵余告诉过她还是要小心些,注意自己的言行。
周围安全,沈晚风急忙解开安全带,探身在季礼脸上亲了一下。之后就忙不迭地打开车门跳下车向车头跑过去。
当她绕过车头时候,却看见驾驶座上的季礼已然下车站在原地等着她。
“你快回去吧,不用送了,我自己上去就行。”沈晚风跑到他面前,牵着他手直晃。
被季礼反握住了双手,她看着季礼靠近的脸庞,咽了咽口水瞟了眼四周,“现在、现在不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