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暗七暗八的声音都急变了调子。
“这是孤的命令。”陆詷的语气不容质疑,他背手立于窗前,背对着跪在地上的暗卫,目光遥望着皇宫的方向,“这支玉竹簪是当年父皇送给母后的定情之物,母亲曾说若孤有了心上之人,也要将此簪送予此人。但母后为何不等孤回宫后再将此簪给孤?孤明白你们的忠心,但你们在京城替孤护住母后才是对孤最大的忠诚。”
“属下……明白。”说罢,暗七和暗起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去吧,一切以母后安危为重,其余的事孤来担。”
暗七暗八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了屋中,陆詷伸手隔着衣物摸了摸木匣,面沉如水。母后是感应到了什么吗?为何要将此物这个时候交给他?
到底是母后想提醒自己珍惜眼前人,还是她察觉到了时日无多,害怕再也没有机会将玉簪交给自己?
陆詷不知道,也拿不准。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立即回宫,可他知道不行,现在回宫他们的所有部署也就前功尽弃了。
他是执棋人,却也是这盘棋中最重要的棋子。
***
当陆詷走进庭院的时候,就看见吴珣和宁伯坐在石桌旁笑得前仰后合,石桌上放着一盏油灯,一旁还放着一壶酒以及一碟花生米。
听着他们的笑声,陆詷的嘴角也被感染上了一丝笑意:“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聊你呢。”吴珣的眼睛哪怕在夜色中也还是很亮,“宁伯跟我说了好多你小时候的事。”
“少爷,您饿不饿,老奴去给您备点吃的。”宁伯赶紧站起来,打算溜之大吉,内心也再一次提醒自己,太子妃啥都好,就是嘴不严,分分钟就能把人给卖了。
陆詷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吃吧,我和珣儿出去。”
“少爷要去哪儿?”
“百花楼。”
……
马车上,吴珣还在笑:“宁伯刚刚的表情真是太有意思了。”
陆詷回想了一下也觉得挺好玩,那种天打五雷轰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玩了。
“不就是听个琴吗?”吴珣端出一副大人的表情,摇头叹气,“至于这么夸张吗?”
“听琴?”
“嗯!”吴珣点头,“不是那天那几个书生说的吗?”虽然那几个书生还说了别的,但是吴珣就只记得当初自己着急跟陆詷辩解其他也没仔细听,不过如果是两个人一起去听琴应该没有关系吧?
陆詷的脸上又露出了一抹微笑,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宁伯了,而是因为珣儿,他现在开始期待珣儿看见百花楼里面那些“琴娘”时的表情了。
暗九对京城的道路熟悉得很,他也有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因为他的兴趣他在暗卫之中专门负责搜集一些市井的八卦,当然包括哪家大人娶小妾了,哪家富商又养外室了,谁家小姐跟人私定终身了……别看不起眼,但有时候还真能帮上忙。
很快,暗九就将马车停在了百花楼的楼前,这条街可比白日里更为热闹,对街的四海武馆灯火通明,白天是擂台晚上就变成了江湖人喝酒吃肉的地方。而百花楼也是彩灯高悬,老鸨站在门口对客人迎来送往,也有不少江湖人出了武馆就一头扎进了百花楼的这个温柔乡之中。
陆詷一下车就被老鸨盯上了,老鸨当即甩开了喝大发了跟自己墨迹的客人,款款地向陆詷走来:“这位公子瞧着面生得很,不如进来坐坐给我那群姑娘开开眼,楼里的姑娘恐怕还没有瞧见过这么俊俏的公子哥呢。”一句话生生地被她说得柔肠百转,仿佛都能掐出水了。
陆詷用扇子一挡避开了老鸨的手,打开了马车的门。
见陆詷开车门的动作含着几分温柔,老鸨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公子,来百花楼都是看百花楼的姑娘的,您自己带一个姑娘,楼里的姑娘可是要醋的——”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了车门打开后,从里面跳下来的是一位英气少年。
那少年用发带束在脑后的头发很长,但就冲这个肤色,便不大可能是位女子改扮的,更不用说这位少年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侠气。
好一位英姿飒爽的小少侠。
这个小少侠看着不谙世事,可比刚刚那位贵公子好忽悠多了,老鸨的心思瞬间也活络了,掐着水蛇腰走到了吴珣的身边,一甩手帕:“这位少侠怎么才来啊,我们楼啊今天那个刚挂牌的姐儿,这几天为了您茶不思饭不想,那水当当的小脸啊都瘦了,娟娘我心疼得很……”
吴珣一脸茫然,左看右看发现就是在跟自己说的,很有礼貌道:“婶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鸨的笑容凝固了:“……”婶、婶婶婶婶子?想她赛婵娟叱咤风月数十载竟然在一个小崽子手上翻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