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走到窗口,轻轻推开窗子,指了指一楼:“您看,那便是幸子姑娘。”
只见一楼中央的台子上跪坐着一个身着锦绣浅粉的宽袍大袖,但她与寻常姑娘常穿的罗裙裙摆不同,她身上这件衣服的裙摆却是向腿部收拢的。而且更有趣的是,这位幸子姑娘的背上似乎还背着一个小枕头,更加与众不同的是这姑娘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妆粉。此刻手中拿着两把小扇,正表演着扇舞。
陆詷摸了摸下巴,低声道:“那是倭人?”
老鸨眉中有一丝得意:“那些倭客来此都是为了此女,爷若喜欢,我叫她上来。”
陆詷挑起了唇角:“你让她上来。”却是没说喜欢不喜欢。
还未等老鸨开口,她面前便已出现了那张被陆詷收回袖中的银票。老鸨接过来,笑逐颜开:“谢爷赏。”
不多时,那幸子姑娘便出现在了雅间之中。
“会说官话吗?”
“会。”幸子姑娘虽然咬字略微有些生硬,但确实能听得懂,“奴家的娘亲是大昱人,自小便教会奴家识文断字。”
“你生在大昱?”
幸子姑娘摇摇头:“家道中落,流落于此,蒙公子垂青。”
陆詷从袖子里又掏出了一张银票:“这银票可以给你,不过你需要告诉我你的家乡如今情势如何,为何浪人纷纷离岛远赴大昱。”
一旁的老鸨看着,秀眉微微蹙了起来,原本她以为这位公子是为了好奇尝鲜,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他应该才是他自己口中纯粹为了打探消息而来那种人,思及此,老鸨子心中咯噔一下。
其实陆詷犯了个忌讳,确实很多人会上青楼打探消息,但却不会做得像他这般明显。都是叫上个姑娘,柔情小意云散雨消后问上几句,床头枕边哄得姑娘开心了,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时房中也只有恩客和姑娘两个人,便是日后因为姑娘说的事出了旁的枝蔓,那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而且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夜宿青楼也不太能说出口,所以多半不会将说出消息的姑娘吐露出去。
所以像陆詷这般不要姑娘只问消息的人其实是少之又少。
老鸨眼波一转,调门抬高了一些:“这位爷怕不是瞧中我们幸子姑娘了?上来便问姑娘家乡的事,姑娘怕是要误会的。若是日后为爷牵肠挂肚,那便是爷的不是了。”
陆詷笑了:“我不过多问一句怎么就值得牵肠挂肚了,幸子姑娘日后必有良缘,自有她的良人所护。我们是商人,如今沿海骚乱频繁,我们担心朝廷哪一日禁了海,想抓紧时间把手里的这批锦绣出出去。”
也不知道陆詷的那一句话戳中了幸子,幸子姑娘脱口而出:“公子莫去。”
“为何?”陆詷挑起眉梢,“我去年走过一趟可是赚得盆满钵满。”
“今时不同往日。”幸子姑娘眼眶一红,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那些浪人实则是岛上战败流亡的武士,他们回不去岛上只能在海上漂泊,靠烧杀掳掠为生,你们若是出海一定会被他们盯上。”
陆詷和陆渊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满是震惊,还有了然。
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他们本以为是此事背后是东瀛国在做推手,万没想到事实与此恰好相反。难怪这一年那些倭寇怎么打也打不散,原来是这些人根本没有地方可退。
“那那些倭商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这般境况他们也敢出海。”陆詷状似漫不经意地感叹道,“果真是富贵险中求,看来本少爷命中无此富贵啊。”似是惋惜,陆詷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幸子姑娘摇摇头,却否定了陆詷的说法:“那些商人都是和那些浪人相勾结的。”
陆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若是这般,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些浪人现在的这般作为恐怕是不想继续在海上飘了,而是想上岸定居了。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陆詷眼中不禁浮现起一丝冷意。
而老鸨却在此时悄悄地退了出去,去一楼招呼了几桌宾客,兜兜转转一圈来到了后院,唤来了一个小厮,朱唇轻启曼声道:“你去找一趟知府,就说如他所料,有几个外地人在醉仙楼打探倭寇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青楼:????我就只是一个工具楼吗?我不要面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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