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奔赴西北-吴珣喜得白宝驹,两人同骑赴沙场。
“你们这就要走了?”陆渊看着和自己一般高的孙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为了他整了整领口,“不和我们过年?”
陆詷无奈地笑了:“当初是计划是和小詷一起回清荷镇过年的,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明年,等明年我和小詷回家看您。”
“明年呐……”陆渊乐了,“到时候恐怕你就不是只看我们俩咯。”
陆詷愣了一下,随后向陆渊身边站着的吴三思拱手鞠了一躬:“自然也有岳父岳母。”
吴三思本来看着热闹,没想到引火烧身,整个人被口水呛住了,发出剧烈的咳嗽。
吴珣走上前轻拍他的背:“爹,你就不能让我和娘少担点心吗?”
吴三思:“……”到底是谁让人担心?!
看着陆詷的举动,陆渊却眯起了眼睛,呵呵一笑:“我们陆家可从没出过老实孩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陆詷很是茫然,仿佛完全不知道陆渊在说什么。
沈言撇撇嘴:“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心眼跟马蜂窝一样?”
“我要是马蜂窝。”陆渊一指陆詷,“他就是蜂窝煤。”
这个时候石头很诚实地问道:“为什么呀?”
“蜂窝煤黑。”
吴珣却小声地辩解道:“小詷不黑的,我才黑。”
沈言噗嗤一乐,赶紧一把捂住石头闯祸的嘴,而陆渊在一旁则是揣着手生闷气,心说他那么大一个黑心大孙子怎么大家都觉得他纯良呢?
千言万语终究还是要离别,陆渊看着陆詷和吴珣上了马,知道前路的艰险不比此地少,相比于突厥,倭寇不过就是碟开胃小菜。陆渊御驾亲征过西北,知道其中的苦楚,更不用说如今的陆詷和吴珣与他当初身份不同,吃的苦只会更多。
“你们想好以什么身份去了吗?”
陆詷和吴珣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先以都监的身份。”
自古监军难做,费力又不讨好,但每当大军出奸细时却又不得不派监军,而且愿做监军的都是孤臣或者说只有孤臣皇帝能够信任。以陆詷的身份做监军倒是能服众,但以陆渊对陆詷的了解他定不会轻易暴露自己太子身份的。
“别忘了给你父亲报个平安。”陆渊意味深长道,“父母在不远游,你这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的可别忘了你爹,报个平安让你父亲心中踏实。”
“孙儿明白的。”陆詷也笑了,“孙儿的信已经在路上了。”
两人四目相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旁的沈言眼底莫名地有些热,他偏过头叹了一口气,他突然想起方才陆詷说的话,我们陆家可从没出过老实孩子,但是他们陆家也没有容易的孩子。陆渊说的话可不是叮嘱陆詷别让陆兼担心,他是在提醒陆詷,京城坐着的那些不仅是陆詷的父亲还是皇上。君往最忌讳的便是旁人夺权,而兵权则是忌讳中的忌讳。
东南水军和西北骑兵不同,水军是用来御敌的,而骑兵却掌控着皇朝的命脉。
陆渊知道他们父子情深,也明白陆兼的心性,但有些东西不得不防也不得不顾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先有君臣再有父子。
这是皇家父子难逃的宿命,也是沈言心疼的原因。
方才陆渊说陆詷心眼多,其实便是在说到了明年陆詷再来清荷镇恐怕还要探望他那位盼着退位的父亲,陆渊清楚陆詷对此是知道的,否则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在僭越皇权了。但就算如此,陆詷还是没有松这个口。
至此,陆渊对陆詷最后的一点担心也放了下来。
皇家是有亲情的,但皇家的亲情除了爱还需要一些默契以及聪明维护的。
就像陆渊并未随船出海征战无虞岛一样,作为大昱朝被百姓奉为战神的武帝,西征怀柔北平鞑靼,难道是没有带兵打仗的能力还是没有扫除敌寇的雄心?
都不是,只是他除了雄心大志,还有一个冷静的脑子。
他是陆行止,不是陆渊。
“祖父,孙儿想清荷镇了。”那里恐怕是唯一能够真的让他们放下一切的俗世的规矩,没有武帝没有总管,没有父皇没有母后也没有公主更没有暗卫。有的只有祖父祖母爹娘妹妹还有岳父岳母。
当然,还有他的小黑皮,纵使所有人都有应守的规矩,都有那么一条必须恪守的线,陆詷也相信他和他的珣儿,在哪里他们彼此都不需要这些,也不会有这些。如同祖父与祖母之间,父皇与母后之间。
但此刻的吴珣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他只当祖孙俩在拉家常,因为他此刻正忙着用狗尾巴草逗胯下的卷毛白马。
这匹马是隋将军大营中的战马,皮得不行每天都要把栅栏给踩坏。程大川是个爱马之人,指着这马说可惜了,偶尔有一次被路过的吴珣听见了便问为什么,才知道这马是波斯种的,也不知道为何会到了此处,波斯旱而闽地湿,这马生性不爱水,蹄子一碰海水就往回退还嫌弃得不行,次数多了大家也知道,打仗便不愿带他。更何况闽地多水战,别说它了,就是隋左洲的爱驹也难有上战场的机会。
程大川便是因此才发出感慨,这马还小,正是闹腾的性格,被拘得紧了自然只能用无尽的精力和栅栏较上劲了。看吴珣好奇,又看他似乎和这马颇为投缘,程大川灵机一动:“你们是不是走旱路北上?不如将这匹马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