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让他们诧异的事情发生了,陆詷开口拒绝了荣陵的好意:““黑甲卫之职不过是护送我至玉门关内,这一路上多有劳累,我不愿再麻烦他们。既然是出城勘察突厥动向的,自然得叫上精锐,我久闻荣将军麾下的荣家军素来有精兵强将之称,战功累累,不如荣将军便从荣家军中挑出一只精锐随我们同去。”
这简直就是想瞌睡便送来枕头,荣陵他们本来确实是想带一队人马的,但荣陵担心陆詷不肯前往便打消了这一念头。没想到陆詷不仅拒绝了黑甲卫跟随竟然还主动提出了让荣家军的人跟着。
荣陵差点就要仰天大笑了,倒不是说他此行要对陆詷不利,只不过若陆詷抱有这样天真的想法,荣陵自觉不需要吹灰之力便可对付。监军算什么?尚方宝剑又算什么?荣陵略显得意地挑起了眉梢,他现在觉得他们之前的想法都太过杞人忧天了。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乳臭未干缺点心计。
“去给都监挑一匹好马。”荣陵冲着马浮使了个眼色。
马浮刚想应是,便听陆詷轻笑道:“不用了,我这马呀不许我骑别人,不然是要闹脾气的。”说完便轻轻吹了声口哨,哨音不响但后院的马厩之中随即闹腾了起来。不多时,一匹白马便奔腾而来,它跑起来的时候身上仿若镀了一层金光,但等它站定那层光便不见了,众人揉揉眼睛只当自己看错了。
陆詷困惑地看着直往自己身上蹭的白娇娇,想问一句怎么是你,奈何方才刚说完自家马不肯自己骑别的马,现在发问岂不就露馅了?
“陆都监这马好是好,就是太白了,在这西北恐怕没多久便成了黄马。”荣陵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话。
还没等陆詷回应,白娇娇自己就回应了,它翻了个漂亮的白眼,随后用后蹄往荣陵那边刨了刨土。
荣陵错愕地发现自己似乎被一匹马嘲讽了,而陆詷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伸手捋了捋白娇娇微卷的额发以示安抚,之前他还想着让月夜矫一矫娇娇的脾气,但现在看来这脾气着实也不错,说不定往后还能护着珣儿不被人欺负。
随后荣陵带着他们在练兵场上转了一圈后带走了两队精锐,之后径直出城。
玉门关外黄沙漫漫,此地名义上属于罗沙府,但因紧挨着突厥再加上荣陵的插手,说是个三不管的地带也说得过去。
出了关的荣陵带着军队一路驰骋狂奔,整个人看上去肆无忌惮,陆詷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冷笑。这哪里是一个刚连败数场大战的将军?又哪里是在突厥手中连失两城的模样?分明就是清楚的知道不会有突厥伏击他,这么一想,那除夕夜的放纵也就可以理解了。因为荣陵对于突厥会不会进攻这件事恐怕是一清二楚。
等又跑出了一炷香的工夫,荣陵突然间搭弓拉弦,瞬间连射三箭,其中一箭便将远处的一头猎物射死。有人打马上前,很快便将猎物呈了上来,是一只马鹿。
“陆都监不如也小试一下身手?”
陆詷笑了笑:“我骑射哪比得上将军?便不献丑了。”
“哈哈哈哈哈,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们也比不上将军。”马浮大乐,用力地拍着荣陵的马屁,“将军的箭法百步穿杨,就连武帝也曾夸奖过。”
荣陵瞥了马浮一眼:“怎么跟都监说话的?”马浮那话确实夸了荣陵没错,却也夸了他们自己,直接将他们的水平拉拔到陆詷之上。当然,荣陵不悦不是因为他觉得马浮出言不逊,而是因为此番出关看似狩猎实为拉拢。还没等拉拢呢,马浮便出言将陆詷得罪了,这可不是荣陵想见到的。
“诶,马副将说得其实有理。”陆詷笑道,“我从前甚少打猎,准头不行也是理所当然。”
“都监无需如此,我其实也是被我父亲逼的,不得不学。”荣陵又搭上一箭射了出去,“我要是射空了,可是要被父亲打板子的。”
这次马浮学机灵了,看荣陵冲自己使了个眼色,旋即立刻道:“荣老将军武艺高强,将军家学渊博,自然比属下要强之百倍。”
陆詷似乎没有任何被激怒的感觉,他还是笑了笑:“家父不喜狩猎一事,故而我也很少参与。家母信佛,时常说众生平等,能不制造无谓的杀戮那便不要制造。”
“男儿自在四方,应当从军建功,怎能听妇人之言呢?”荣陵又笑,“我看那些说不愿看见杀戮的人无非都是胆小鬼罢了,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罢了。”
陆詷笑了笑,突然间也搭弓上箭,“咻”的一声,箭矢破风而出,然后便射中了一个一小团的黑影。
荣陵激陆詷的话还在嗓子眼里便已全部做了废,而且陆詷射中的猎物比他远而且小。士兵跑过去捡猎物的时间分明也长了很多。
荣陵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悻悻地加了一句:“陆都监也是个爽快人,方才还说不愿意伤及性命,现在却又愿意了。”
陆詷对此不置可否,不多时那士兵回来了,神色有些古怪,但还是回禀道:“都监猎得一兔。”
荣陵的心气儿终于又顺了,麋鹿和兔子相比,明显是麋鹿更有价值也更难猎。
回禀完了,那士兵却没有走,支支吾吾的。陆詷却问道:“可还活着?”
士兵像是终于将这烫手山芋扔了出去,您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可别拿自己杀气。然后士兵将布袋中的猎物拿出来,是一只中箭的兔子不假,但是中箭的部位是在耳朵尖,并未伤及兔子的性命。若是巧合,荣陵并不会往心里记,相反他还会觉得陆詷骑射不精。但明显陆詷是一早便知道自己没有伤及兔子性命,荣陵觉得自己仿佛被人狠狠扇了自己一记巴掌,这若是不精于骑射,那自己恐怕也不敢说自己百步穿杨了。
只见陆詷将兔子耳朵上的箭取下,随后将兔子重新放在了地上,兔子还蒙着呢,白娇娇便低头将兔子往前拱了拱,那兔子回过神来一溜烟便跑走了,消失在了漫漫大漠之中。
荣陵干笑一声:“陆都监未免有些太心慈手软了。”
“心狠手辣是对对手的,兔子何辜?”陆詷缓缓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池鱼何辜?”
陆詷的声音并不算小,他身后挨得近的士兵都能听得见。
荣陵被问得是哑口无言,陆詷所指荣陵若有所感,所以更不敢随意回答,半晌只得打了个哈哈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陆老弟如此仁心仁义为兄佩服,只不过为兄率万人,若拘小节恐误大事。”
“将军莫要多心,我并非在说将军。更何况将军只要不误心中大义,那便无人能够指摘将军。”
荣陵不敢不多心,因为陆詷的每一句话都让他仿佛芒刺在背,可他忍不住心虚却又一边唾弃自己,一个毛头小子话中能有什么机锋?
作者有话要说: 白娇娇:你住海边的吗?管得这么宽?
月夜:被抢工作了,但是他高兴就好……反正出去了欺负的就是别人家的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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