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计中之计-城门之下一鏖战,计中有计连环策。
原本的寅时集结顷刻间变为了丑时集结,陆詷的理由也非常的简单明了且干脆:“你能保证只有一个洪晖?”
没有人能保证,所以这些将领没有人敢抗议半句,乖乖地回去集结自己的部队。
丑时四刻,大军集结完毕。
旌旗猎猎,伸手是不见五指的黑,身后是小方盘城。陆詷并没有过多的布置,只有一个命令,那就是只许战不许退,只许胜不许败。陆詷站在高高的城门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铠甲。
这个时候站在他身后的了空突然道:“刚刚你为什么晚出手了半刻?”
陆詷轻笑一声:“师父是觉得我应该救下那人?”
“无需救。”了空缓缓道,“只要殿下早出手片刻,就能救下一条人命。”
“师父,孤不是菩萨,不能普度众生。”
了空也很执拗:“但殿下也可救那人。”
“可孤不想救。”陆詷说得很直白,“被洪晖杀死的小兵是传令兵,突厥今夜来袭的消息我并没有第一时间知道,师父知道为什么吗?”
“但殿下不还是知道了吗?”
“若孤最后不知道呢。”陆詷的杀意从方才便未收敛过,此刻更是不加掩饰,“若父皇并未截获突厥的密报,若这封密报并未及时传递到孤的手中,若突厥临时改了计划,若孤没有多留一个心眼多在前锋部队中安排一个人……”他缓缓道,“只因他一人,便将一个无比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便将一个本应早就传递于大军的消息生生拖后了。”
了空沉默了。
陆詷又道:“孤可以这么说,若没有上述那些可能。今日突厥偷袭我军,我军必定大败。这个时候师父还觉得此人无辜吗?”陆詷没有等来答案,他也并不想要这个答案,他突然间双手合十对着了空行了一礼,“我有个不情之请,请师父留在这城头观战。”
了空答应了。
陆詷重新看回城下,看着鸦雀无声的大军,陆詷轻笑一声:“这么看的时候倒真有一种命如蝼蚁之感,可他们终究不是蝼蚁。蝼蚁尚能使千里之堤溃于一旦,他们,用得好便是神兵天降,若是各怀鬼胎便如同魑魅魍魉。”
“师父,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们既然选择了通敌,便应当知道已经选择了死路。”陆詷伸手将挂在墙头的白布扯掉,“有些事可以被法外容情,但有些事不可以。”
白布飘落下去,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洪晖的脖颈上的血还未干涸,“嘀嗒嘀嗒”顺着城墙蜿蜒而下。
陆詷用内力将自己的每一个字都送到了众将士的耳朵里:“胆敢通敌者,同此下场!”
有人恐惧,有人忿恨,但这些都在陆詷飞身下了墙头时戛然而止。他们本以为陆詷也会和荣陵一样,高居于墙头,却没想到陆詷直接下了墙头上了马。
“都监这是……”
“我既暂代中路军将军一职,自当同众将士一同御敌。”陆詷回首瞥了一眼城门,“我已下了命令,此战胜此门开,若此战败了你我皆无须回城。”
所有人的精神都被打了起来,金银财宝虽好,加官进爵也妙,但什么都没有性命重要。如今没有人会怀疑陆詷是在恐吓他们了,或许曾经还有人腹诽过,书生论兵都是纸上谈兵罢了,怕是连只鸡都不敢杀。
可谁看了刚刚陆詷手刃洪晖都不会再觉得陆詷只是一介纸上谈兵鸡都不敢宰的书生,陆詷确实不像是武将,但也不像是书生,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他身上气场该以什么名字相称,但毋庸置疑的是那是一种可怕至极的气场。
陆詷轻甩缰绳,人群自动分为两列,陆詷从列末走到了最前端。随后陆詷下令,让所有人手持火把,很快小方盘城的城门口便被照得是灯火通明。
以多战少,本就比的不是阴谋,既然不比阴谋何不堂堂正正的来?西北军已经很久没有堂堂正正地打过仗了。
当将士逐渐开始感到疲惫的时候,不远处的纷沓而至的马蹄声令众人浑身一震,来的是一个传令官。
传令官高喊道:“突厥军队来了!有三千余人!”
陆詷一咧唇角,露出了一点白森森的牙,他拔出佩剑:“将士们!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