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一个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站起来,朝众人说,“这位是周总、王总都是咱们这次电影的功臣。”
席上的人都是投资方,也就是为这部电影出钱的幕后金主。
但,危凡他早年就已经破产,别说投资电影,就是花钱买通营销号黑江海潮,找的也是些虾兵蟹将。
危凡能将事情闹大,无非是江海潮的名气大,而江海潮没心没肺惯了,也懒得管那些个营销号胡扯。
但江海潮还是没想到,危凡干了这么些混蛋事儿,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而且,作为一个没权没势的人,危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江海潮看了一眼在座的人,目光扫过危凡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冷意。
但他还是笑着,入了席。
他倒要看看这帮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那个中年男人端着虚伪的假笑,一边跟身边的老总寒暄,眼睛却时不时在江海潮身上打转。
这样不怀好意的眼神,江海潮在娱乐圈见过太多。
尤其是早年间,他刚刚入行那会儿,几乎隔三差五就要收拾这么一两个不怀好意的“老总”。
没钱没势,却长了一副绝色相貌的新人,往往都是这些人面兽心的资本家下手的对象。
江海潮只是没想到,他好歹在这行打拼了这么些年,一朝落魄,居然还能招来这些恶心玩意儿。
那个中年男人姓李,从几个人的谈话中可以得知,这位“李总”是个有家有室,儿女双全的男人。
哪怕是这样,这位李总依旧要出来沾花惹草。
真是人间败类。
“李总,您怎么不介绍介绍您身边的这位?”有人看见了坐在李总身边的危凡。
李总拍了拍危凡的肩膀,笑着说:“这位可是个青年才俊,之前上海的那个什么,什么制片厂,就是他开的!”
有人不禁问:“那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位?”
危凡眼底闪过一丝阴鸷,随后笑着说:“因为资金不足,遇到了些困难...”
“嗐!”李总摆摆手,笑着说,“被人坑了,倒闭了呗。”
说着,李总的眼神却看向了江海潮。
江海潮冷冷地对上他的视线。
看来,危凡是搭上了这位李总,两人现在是一伙的。
就是不知道,危凡是通过什么手段——或者说,是通过什么承诺,才跟这位李总搭上了线。
不过,江海潮看着李总那副人间败类的嘴脸,估摸着两人之间的勾结多半是见不得光的交易。
“不过,危凡这小子还是很有本事的,你们可别小看人家年轻人,年轻就是资本嘛。”李总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危凡,“我还有事,得求他帮忙呢。”
“哦?咱们李总还有求人的时候?”一群人起哄。
李总:“那是。牡丹花下死,那啥也风流嘛!”
众人纷纷笑着打趣,仿佛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在外沾花惹草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儿。
“哟,咱们李总这是又看上哪位美女了?”
“前几天您身边的那位还不够美的?李总,您就不怕吃不消哦。”
李总:“那是。我这次看上的这位嘛,放眼整个圈子里,都没人能比得过。”
中年男人的目光,徐徐看向了江海潮。
由于肥胖的缘故,他那双眼睛都腻在肥肉里,热辣辣朝江海潮看过去的时候,透着让人恶心的猥琐。
江海潮抱着胳膊,意外冷静。
原来,是冲着他来的。
危凡,一个手握江海潮“黑料”的人;李总,一个觊觎江海潮的金主。
江海潮算是明白了这俩人暗地里的勾当,无非是危凡以手里的“黑料”为条件,撺掇着李总朝江海潮下手。
他们料定了江海潮会忌惮那些所谓的“黑料”,而屈服于李总。
江海潮慢悠悠地喝了口水,脸上仍旧是叫人摸不透的懒散模样。
既然潜伏在暗处的鬼魅已经现了身,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李总仍盯着江海潮,眼底的欲、望直白得令人作呕。
“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今儿终于见着了江影帝本人,真是比电视上还好看——”李总笑着说,“要我说,那些个女明星都没您...”
“够了。”一旁一直沉默的晏安忽地出声,他的声音算不上冷,却隐隐带着不耐。
晏安身边的工作人员有些慌了,连连示意晏安不要乱说话。
本来,一开始这群投资方就跟晏安有些不对付:晏安执意要用江海潮,而资方不愿意承担风险提出要换角。
为这事儿,两伙人就已经争执过一次。
要不是晏安身后的靠山还算硬,资方也没那么容易妥协。
这次好不容易一起坐下,心平气和地谈谈,要是再得罪了人,电影的上映就会变得很困难——甚至无法上映,也是有可能的。
晏安冷声说:“既然是来谈合作的,就没必要扯这么多废话。”
他一番话说得十分不留情面。一时间,桌上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晏导啊晏导,”李总笑着拍了拍肚皮,阴阳怪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才是出钱的那位呢。感情咱们是又拿钱,又当孙子?”
工作人员连忙解围,剧组里的几个主演虽然也看李总不爽,但为了大局着想,还是纷纷赔着笑脸应酬。
“来,李总我先敬你一杯。”副导演率先举起了酒杯,企图化解尴尬,“多谢诸位的信任,相信咱们这部电影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啊。”
可坐在位置上的中年男人却不怎么领情。他冷笑着说:“喝你的酒多没意思。”
有人意有所指地附和,“就是嘛,要喝,也是喝咱们主角敬的酒嘛。”
好,镜头终于转到了江影帝这边。江海潮在心里嗤笑,看着这群人兜了这么一大圈,费尽苦心地想拉他下海,还挺有意思。
晏安正想说什么,被江海潮轻轻按下。
“不就是喝酒么。”江海潮抬指,扣了扣杯壁,笑着说,“来,咱们举杯,预祝电影顺利上映。”
江海潮并没有敬酒,而是起身,让在座的所有人都碰杯。
这种小场面,他还是有办法应对的。
“来来来,喝喝喝!”霎时,包厢里热闹起来,也没人管李总有些难看的脸色。
“江老师,我们敬你。”剧组里的人都互相碰杯,发自内心地希望这部电影能成功。
晏安的酒杯也伸到了江海潮的眼前,他低声说:“江老师,我敬你。”
一向骄傲的人,轻轻压低了自己的酒杯,跟江海潮的酒杯相碰。
江海潮笑着说:“这就敬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电影赚了好几个亿呢。”
且不说桌上这群各怀鬼胎的投资方,之后的招商、上映,都难免因为那些负面新闻受到影响。
这电影能不能上映,江海潮心里还真摸不准。
晏安:“我相信你。”从江海潮进组的那一刻,晏安就知道,这部电影会成功。
因为,江海潮就是最合适的那个“望潮”。
还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艺术家...江海潮笑着想,晏安这人,生来带着一股子艺术家的天真和孤傲,估计也没想过电影拍完之后的事儿。
“谢了。”江海潮一笑,仰头喝口酒。
江海潮喜欢喝冰镇的啤酒,可这种宴会上的酒他却不怎么喜欢。
或许是因为,江海潮喜欢的是纯粹的酒味,而一般这种场合中的酒,都带着各种各样的心思,喝到嘴里,就变了意味。
讨好,奉承,客套,脸面,都得靠着酒精维系。
江海潮晃了晃杯子,双眸微垂,眼尾无辜地耷拉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而了解他的,就会知道,这人只是在等着菜上桌。
是的,在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江海潮的心也只起伏了一瞬,就又回归了自我。
反正,危凡总不能在桌上跟他打起来——就算是打起来,江海潮也有信心将他揍个半死。
至于那个猥琐至极的李总,江海潮见过心思不正的资方多了去了,这种人在江海潮这儿,不过是小儿科。
菜品上桌,席上的人都各怀心思。唯独江海潮,一心只看菜,将没心没肺的优良品种发扬到了极致。
直到——危凡起身,端着酒杯走到了江海潮身边。
“江老师,好久不见,我敬您一杯。”
妈的,嘴里的烧鹅顿时就不香了。
江海潮顿了顿,撇了筷子,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站在一旁的人。
危凡像是看不见江海潮眼底的拒绝,仍站在他身边,举着酒杯。
“看来,江老师是不愿意给这个面子了。”李总皮笑肉不笑,冷哼一身,“也是,咱们这些只会花钱的土豪,哪里能入人家影帝的眼?”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既然咱们的主角不肯喝,”李总的视线在桌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剧组的女演员身上,“来,这位美女喝一杯吧。”
李总的目标可不止江海潮一个,桌上长得漂亮的女演员,同样在这个老男人的“菜单”上。
女演员是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小女生,资历浅,人又长得漂亮,便成为了李总的下一个目标。
“我,我不太会喝酒。”女演员无措地摆摆手,一旁同组的人正想出声解围,却被李总呵斥。
“我看你们这些个演员架子都大的很呐,”李总沉着脸,“我们这些出钱的,还要看你们的脸色不成?”
女演员吓得眼眶一红,她颤巍巍起身,举起酒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喝——”
叮地一声,酒杯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江海潮晃动着杯子,杯脚有一下没一下地磕在桌面上。
细微的响动声,却引来席上所有人的关注。
只见江海潮笑着起身,轻轻按了按女演员的肩,让她坐下。
“这么喜欢喝酒?”江海潮轻笑着,张扬的眼眸中流光微动。
他缓缓走到李总身后,抬手,按在了男人的肩上,“不就是喝酒么,来,我陪您喝。”
李总自觉挣回了些面子,脸色好转许多。他冷笑着,想:不就是个演戏的,腕儿再大又怎么了,还不是要赔着笑脸讨好有钱人?
中年男人看着江海潮那张绝色的脸,心里暗暗一动。恨不得现在就将人弄到手。
“这还差不多——”李总话还没说完,眼前就闪过一个酒杯。
接着,他被迫仰起头,还未出声,喉咙就被忽然灌入的酒堵住。
“咳咳!”李总猝不及防,猛地呛了一口,脸上憋得通红。
“李总,这杯酒是谢谢您的慧眼识珠,肯投钱给咱们剧组。”江海潮笑着说,手上仍按着人,力度大得叫人挣脱不开。
江海潮一手按着人,一手又倒了一杯酒。
“这一杯,就祝您家庭和睦。”江海潮抬手,将杯缘抵在李总嘴边,手腕一用力,李总就又被迫仰起头。
“听说,您儿女双全,家庭幸福。”江海潮笑着,眼底却显露出前所未有的冰冷,“那我就再祝您,儿女学业有成,功成名就——最好是像您一样,品德高尚,为人正直。”
一席话,令桌上的人都沉默。
他们好像才想起来,自己家里还有妻子跟儿女。
江海潮又倒了一杯酒,“来,您不是喜欢喝么,今儿我就陪您喝个痛快。”
“你!”李总已经恼羞成怒,他挣扎着,双目通红,“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疯了吗?”
然而江海潮并未理会这人的挣扎,他按着人,硬是将第三杯酒灌进了他的喉咙里。
不是喜欢喝么?老子让你喝个够!
李总的脸上、衣服上,全是酒水,一张肥肉横生的脸憋得通红,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狼狈。
“咳咳咳!”他猛地咳嗽起来,显然是被灌得够呛。
江海潮敷衍地拍拍李总的后背,慢悠悠地说:“怎么,还喝么?”
“江海潮,你别太过分。”一旁的危凡显然没想到江海潮这么刚,他的语气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