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点的人家,这样的话配上王夫人的神情,聪敏如宝钗,早已明白其中的意思。
原先她母亲也是这么个想法,想着亲上加亲,她一个寡母也好借荣国府这棵大树靠一靠。
可就在这几日得了风声,能疏通一番将宝钗送进宫去。
虽说进宫的名头是给公主伴读,但以后的造化,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薛宝钗心气高,又自诩才貌非凡,得了信的那一刻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宫里谋一番发展。
荣国公府的大姐姐,不就是宫中女官,一跃成了妃子,连带着贾府一门都光耀起来了吗。
她若是能进宫,假以时日,必定能谋得一席之地,重振她薛家的门楣。
于是王夫人这话,她并未接,反而重新找了新奇有趣的话来说。
“上一次我见了林姑娘,倒真是唬了一跳,以为珍宝阁那幅画里的女子,活生生走出来了一样。”
王夫人皱眉,好端端地又提那林姑娘作什么,渐渐地又回过一些味道来。
大家闺秀的女子,哪里有随意抛头露面的道理。平时自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是遇到礼佛参拜一类的盛会,也要拿纱蒙了面,怎么能轻易叫别人看了容貌去,还画出来供人观赏?
平日里府里的小姐的笔墨字迹流到外面去,都要叫人说成是个轻狂不知礼术的。
这位林姑娘的画像一事,不知道又会被说成什么样。
“原先还道是书生胡乱照着古书画的,没想到竟真的有这样一个人。我们一起看画的姑娘们,都不信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倒是我有眼福,能见到林姑娘。旁那些没见过林姑娘的,只怕现在都还蒙在鼓里,说这是个假的呢。”
王夫人听了这话,心思活络起来,细细地问了有哪些人看过画,画这画像的书生姓甚名谁,是哪里人。
宝钗竟然能一一回答上来。
直到薛姨妈派了人来催薛宝钗家去,她才带了莺儿从王夫人那里告辞。
莺儿扶着薛宝钗出来,转过抄手游廊,往旁边儿的门出去,一路回了薛家的院子,才问她:
“姑娘刚刚何苦说起林姑娘的话题来。我看太太一开始并不是很欢喜呢。”
薛宝钗有些疲惫的揉揉额角,高不高兴的,后来不也问得越来越起劲儿了吗。
当务之急进宫这件事她是要跑动的,却又不能叫王夫人太早知道。
她若一个气恼不顾情分将她的好事搅了,不就白忙活一场。
不如将她的注意力先转移到别的地方,让她腾不开手来关注自己的动向,等选侍的名单定下来,木已成舟,想来她也无计可施,不至于撕破脸皮。
反正王夫人一向不喜欢林黛玉,刚好祸水东引给她找些事情做。
反正她刚才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至于王夫人怎么想怎么做,她可管不了。
“你说会不会这么凑巧,那画画像的书生,竟然和林家姑娘一个地方出来的。”
王夫人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果然是个轻狂的,私下里怕是和这书生见过多次了,若不是熟识的,又含了满腔情意在里头,他怎么能将画像画得如此传神生动。
“夫人的意思是?”
周瑞家的抬头看一眼王夫人的神色,她伺候王夫人多年,是王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人,也是最能摸透王夫人性情的。
她点一点头,说道:“我醒得了。”
凑不凑巧她不知道,反正添油加醋的往那处一说,女子的名洁,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这话不必传得远,只要叫老太太知道了,夫人便有说词和底气断了这位林姑娘嫁给宝二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