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可的异样并没有持续很久,瑟洛的询问也被她用借口回避了,余下的路程安安静静,三个人都没说话。
三天后,祭礼如期到来。
薄可被安排在瑟洛身边为祭礼做准备,一起同行的还有瑟洛的好友格亚,两个人骑着马匹跟在瑟洛身后,格亚见到薄可,对她露出一个充满善意的笑容。
祭礼从白天进行到晚上,这是薄可第一次经历大型祭礼,还是作为主办方人员之一,这才发现祭礼虽然对于参与的普通民众来说是一件热闹的事情,但主办祭礼的人却十分辛苦。
薄可在队伍旁站了一天,附近的人流量大,她要随时眼疾手快地预防突发情况,一天下来,精神和肉/体都疲惫不已,可是她看向前方的瑟洛,瑟洛却依旧一脸平静,一整日的操劳都未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繁琐的礼节结束,祭礼却才刚刚到达高/潮,周围跪拜的人群陆陆续续站起,她们有的给随行的祭司们送上吃食,有的在她们身旁洒上蛇酒以示祝福,还有红着脸颊的半大亚兽人给心属的骑士献上祝福。
薄可也不由得被这氛围所感染,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
但是瑟洛却表现得比之前更加慎重了。
沿途有小孩蹦蹦跳跳地路过,一不小心被路边凸出来的树根绊了一下,薄可连忙弯下腰扶她,瑟洛却更先一步搂住了那个小女孩的腰,衣袍的长袖滑到手肘,露出一截紧绷的手腕,薄可顿了顿,意识到她处于警戒状态。
难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这样的思绪在薄可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被一阵清脆的笑声打破,小女孩被瑟洛顺势搂上了马,马匹缓缓前行,那个小女孩约是第一次坐在马上,一边新奇地四处张望,被与以往不同视角的风景逗得咯咯直笑。
瑟洛带着小女孩又骑了一行路,小女孩的家人终于找来,瑟洛在一个道口将小女孩放了下去,小女孩一下子奔到父母怀里,依偎着她们撒娇。
瑟洛对着小女孩的家人挥了挥手当做招呼,走向下一段道路。薄可收回目光,忽然感觉到了微妙的不对。她不着痕迹地扫视四周,来参加祭礼的兽人亚兽人实在太多了,不少人直接化作原型,那些庞大的身躯一挡,四周的便看不出什么。
薄可仍然皱着眉头,虽然暂时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们,而且,不止一位。
她扬了扬鞭子,想加快到瑟洛身旁告诉她这件事,变故就是这时发生的。
一只带着尾羽的箭破空而出,它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薄可能听到空气炸裂的呼啸声,能看到那根火红的羽毛在她视网膜上留下的艳丽残影。
它太快了,薄可来不及阻止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越过自己身旁,直挺挺地穿过一个随行侍卫的胸口,随后势头不减,目标直奔瑟洛而去。
随行侍卫的血肉之躯给了瑟洛反应的时间,她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朝旁边一避,尾羽箭擦过她的肩膀插到后面一颗大树的树干里。
先前被箭穿过的随行侍卫这才慢半拍地从马上倒下,胸口奔涌而出鲜血在地上晕出一片艳丽的红色,比刚才穿身而过的尾羽还要鲜艳,她的身体砸在血泊之中,让薄可无端想起地球上的烟花。
不是会在天空中炸裂出漂亮美景的那种烟花,而是燃烧殆尽后只余一片灰寂的烟花。
生命的消逝原来竟会如此之快。
薄可拽住马绳,沉浸在忽然而来的变故之中回不过神来。
瑟洛翻身下马,她捂着自己左臂,那里正不断有血迹渗出。她用完好的右手为侍卫上阖双眼,侍卫的身体还有余温,心脏却不会再跳动了。
“她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瑟洛的眼隐隐有些发红:“那支箭是直接奔着我来的,她调转马头为我挡了一箭。死的不应该是她。”
死的不应该是她.......薄可猛地抬起头,她抓住瑟洛的手,死死盯着瑟洛,她从未用过这么大的劲,也从未露出过这么失控的眼神,她张了张口,连声音都是喑哑的:“我不准你死。”
瑟洛骤然被她抓住,表情愣了愣,闪过一丝意外:“你......”
可惜她剩下的话没能顺利说出口,连绵的箭雨在她们身旁飞驰而过,侍卫们慌忙举起武器应对,薄可跳下马抓住瑟洛往前狂奔,两个人跑出了亡命天涯的气势,瑟洛未尽的尾音尽数消散在空之中。
薄可抓住瑟洛往前跑,刚才因为变故受惊四散开的马匹这时又重新开始聚集,薄可松开瑟洛的手:“走——”
瑟洛反应过来,蹬在马背上往前一跃,迅速翻身上马,只是她上马后反手一搂,薄可也跟着被她搂到后背上,薄可停顿一秒,就着射来的利箭一箭扎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嘶吼一声,撒开蹄子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