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可再次从黑暗中清醒过来时,感觉浑身上下无一不痛,脑子更是昏昏沉沉,率先闯进她五识之中的,是一股缥缈的熏香,这股熏香味道非常熟悉,熟悉到让她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你醒了?”耳边传来一阵略微耳熟的声音,薄可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中带着点熟悉的脸庞,她凝神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你是乌云身边的侍女?”
当初乌云将她从瑞茵府中带出时,曾有一个侍女时不时地侧头悄悄看她,薄可虽没怎么在意这个侍女,却也对她多了些印象。
“是、是我。”那个侍女见薄可醒来,脸上露出些喜色,随即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浮出些担忧来:“乌云小姐在外面,我去叫她过来。”
“别。”你伸手拉住她,本来是初醒之人绵软无力的手臂,却不知为何叫侍女牢牢站定在了原地,“先别忙叫乌云小姐过来,我先歇一会。”
那个侍女没有回答薄可,却也没有进一步行动,于是薄可趁着这点间隙快速地将视线扫过屋子,如果她没记错,这里正是当初乌云的妹妹乌落居住的地方,屋内的摆设也与当初没什么区别。
还没等薄可继续观察下去,便听到屋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松开手,缓缓躺回床上,装作一幅还没醒来的样子,有心想看看侍女和乌云的反应。
乌云从门外走来,并没发现异常,薄可感觉她在床边停住,伸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她还没有醒过来吗?”
薄可忍住脸上的鸡皮疙瘩,静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
“还、还没。”侍女声音不自然地颤了颤,回答道,乌云专心致志地用视线临摹着薄可的容颜,并没有注意她的这点停顿。
薄可松了口气,继续听着她们的对话。
乌云一边低声询问着侍女薄可的身体情况,一边用拧过水的帕子擦拭薄可的额头,薄可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发烧了。
后面乌云又说了些什么,但是薄可已经听不太到了,她躺着躺着便意识分散了起来,迷迷糊糊陷入了高热的梦境。
梦里梦了些什么已经记不清,再醒过来时薄可感觉身体好了许多——头脑清醒,身体充盈,就连受伤的地方也没有那么疼痛了。只是,这次她没有那么好运,醒来时正好碰见坐在床边的乌云。
乌云见到她醒来,也不惊讶,放下手中端着的药碗,定定地凝视着薄可,露出一个笑容:“你醒得正好,正赶上好时候。”
她俯身靠近薄可,脸上笑容越扩越大,充满着一种不正常的扭曲:“你说,明天我继位的时候宣布娶你为酋长夫人怎么样?”
明天?继位?酋长夫人?这三个词每一个词都冲击着薄可的思维,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疯了?乌落呢?”
乌云没回答,反倒一旁的侍女惊慌之下打翻了手里的药碗,引来她不咸不淡的一瞥。
薄可没有从乌云这里得到回复,她看起来颇为忙碌,很快就被一位手下叫去了别处。
晚上的时候,薄可意外从侍女这里得到了答案。
那时她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耳边却忽地听到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她听了良久,终于忍不住披着衣服起身查看哭声的来源,刚刚推开门,外面的哭声却停止了,薄可循着声音追去,原来是侍女正躲在草丛里一边哭一边祭拜着什么。
侍女背对着薄可,并没发现她的靠近,等薄可故意踩到一根树枝,侍女这才受惊般跳起来朝后望。
见到薄可,侍女吓了一跳:“小、小姐......”
薄可扶住她:“你怎么在这里?”
侍女连连后退,想掩盖掉身后的痕迹,可薄可早眼尖地看到那些烧焦的纸灰,还有侍女脸上的泪痕。
“怎么哭了?”薄可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痕,侍女却更朝后退:“不,小姐看错了。”
薄可站在原地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叹息般地低语道:“我都看到了,你在祭拜谁?”
侍女的脸上一瞬间闪过慌乱、震惊、希望,最后又归于死灰般的平静。
“小姐知道了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