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这里的印第安人确实非常与众不同,当其他印第安人在花高价买酒的时候,这里的印第安人却在花高价雇佣医生、工匠。
不仅如此,这里的一些印第安人还异常的开化,特别是他在这家医院的同事们和上司,学识并不亚于很多白人,而且几乎发明了乙醚麻醉术。
这些异常开化的印第安人背后,有一位非同寻常的大酋长不算什么离谱的事。
但像“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这种话,怎么听都是吹牛,而且太离谱、太无耻了。
这不仅不会让梅奥信以为真,反而让梅奥怀疑阿帕奇的大酋长是个虚荣的家伙,以致于人们都爱吹捧他。
“没关系,树枝。”马哨笑了笑,“我理解大多数白人对我们的印象,用事实破除这种印象恰恰是我们的使命。”
他又看向梅奥:“让我们来谈谈原子论吧。”
梅奥有点懵,当马哨以一种奇怪的娴熟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莫名有种要参加考试的感觉。
“好……不过,要谈些什么?”
“就谈谈倍比定律吧。”马哨想了下,说道。
原子论古已有之,许多古文明的哲学家都有类似的观点,即认为万事万物都由一些不可再分的基本微粒构成,古希腊的德谟克利特便是其中代表。
但朴素的原子论说好听点叫哲学,说难听点就是幻想,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孩童也完全可以产生类似的思考。
直到约翰·道尔顿,古老的原子论才开始脱胎换骨,具备了科学的特征。当然,道尔顿的理论依然粗糙,在后世看来谬误很多。
原子论从哲学变成科学,倍比定律正是一个关键。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马哨张口就直指道尔顿原子论的核心,让梅奥意识到,这可能真是一场考试。
马哨确实有考较梅奥的意思,他想看看这个半路出家的医生,到底从道尔顿那里学来了多少。
不过实际上,这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个考验。
他对基本粒子的理解是二十一世纪物理专业本科生的水平,超出时代太多了。
所以他需要把自己的思路限制在道尔顿的原子论,最多超前个三五十年,不能时不时蹦出“夸克”、“电子云”之类的概念。
这并不容易,因为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早就深入骨髓,是最基本的常识和习惯,就像帝都话里的儿化音。
事实上,马哨已经干过这种事了,不过迄今为止,他还没有接触过对物理了解较深的白人,因此没人能意识到问题。
这位梅奥医生则不同,好歹也当过道尔顿的学生,马哨必须认真一些对待。
两人谈起了原子论。
事情就像梅奥医生隐约预感的那样,这场谈话很快变成了单方面的考试。
马哨对物理和化学的理解比他想象得要高许多,至少远在他之上,他完全无法难住马哨。
尽管马哨有时也会沉吟思考,但看上去更像是在思考如何用英语表达。
谈话先是变成了考试,又渐渐有些讲课的意味。
“……道尔顿的原子论继承自古希腊,认为原子是不可再分的基本粒子,但这只是一种假设或者说信仰,人们连单质都没见过几个,遑论原子。”马哨缓缓说道。
“是的。”梅奥显然不是个信仰坚定的人,“但除此之外,我们似乎别无选择。”
“你思考过电的本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