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羽回道：“这死去的不是当地居民，别的地方来的，好像还不是倭人。”
倭国境内，可能会有中原人，也有高丽人。居民皆言不识此人，更是无人领尸。
容诩前去招魂，以归心之术吸引流离的魂魄，却在关键之处术法断去。
“乌羽，这局你又输了？”容诩言道，“我的术法被打断，这人的魂魄被拿走了。”
“你别因为怕我抢你定海珠而骗我？！”
“我宣誓无用，又比你厉害，何需编造谎言骗人？”容诩这话气得乌羽牙痒痒，道理却十足可信，乌羽也拿他没办法。
那些居民絮絮叨叨议论着死去的男人，他在这里无亲无故，只能被两个大汉抬起，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了。
乌羽又过去询问，回来之后将答案告诉容诩，并不解地朝容诩说道：“你是怎么发现异样的，不止是因为八爪鱼上岸之事吧！”
“你说得没错，我问过了，以往死去的都不是本地人。有会中原话的，还有高丽人等其他国度的。但他们自己的语言中都有些口音，这里还有个制作木盆的孤老太太，听说刚来的时候也是这种口音。”
“那老太太现在在哪里？”乌羽拿到了重要线索，又听说个制作木盆的老太太，容诩觉得和最近发生的事脱不了关系。
“你又发现了什么了？我承认你赢了，这种事没必要追究到底吧！”听着容诩的意思，又让乌羽去跑腿，他很不开心。
“我在海上遇见了怪事，可能老太太能给我启发。”
一个衰老的人族，能给这百年不老青春永驻的鬼修有什么启发？又是找着借口让他当苦力，可谁叫自己打不过人家？
看容诩起码没把自己当奴隶呼来唤去的份儿上，乌羽只得委屈自己又是挨个儿问了沿海村民。没想到这次挺顺利，那老太就居于海边，自她十几岁至此到如今的七旬，竟然没有和其他人那样遭到厄运。
两人寻到了那个老太，见了面才明白，要查出什么真的太难了！
老太太正安静地制作一只木桶，听到乌羽唤她，老太抬起头张嘴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她的眼神有异样。
这不但不会说话，眼睛都看不见！
这些人是怎么听出她口音的？
容诩捕捉到乌羽的释言细节，沿海的居民说老太刚来时候的口音，说明她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会说话的。说不定她刚来的时候，眼睛也是明亮的。
老太太是个中原人，她能够听懂容诩说的话。但是她不识字，容诩也看不懂手势。她的丈夫教会她手势，慢慢地也能和其他居民交流。就在前年，丈夫因病去世，她便一人孤苦伶仃地做木盆木桶讨生活。
“她刚来的时候大概十四五岁，十八岁的时候突然不能说话，最后还是嫁给了常游走中原的倭国商人。那倭国商人一次出行中原，回来的是被利齿鱼撕裂的半截身体，另一半被吃下去了。之后没几天，她的眼睛也看不到了，就是你们见的这样子。”
被利齿鱼吃掉的身体……
乌羽还请了这里的村长，村长一一叙说着老太太的过往，这老者见容诩招魂的姿势，像极了那些妖鬼师。看这两人气度不凡，似乎是一伙儿的，自然不敢怠慢。
容诩想起那些追逐着豚鱼的利齿鱼，他不太了解这种鱼，知道这些家伙凶猛非常，却不知它们的食谱中是否有人族。
听闻海兽都不会吃人，但利齿鱼为何如此？
有疑问必说，容诩将一个个问题转达给乌羽，乌羽再转给那倭人村长。村长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乌羽，乌羽又翻译给容诩。
乌羽看起来是干正经事的，这时候译得相当准确。如此下来，容诩知道了有关于豚鱼、利齿鱼、鲲还有八爪鱼的些许特点，皆是渔民的经验所得。
但是这些海兽，没有一个真的会吃人。
这人原话是，人身上的肉对它们来说太少了，跟啃鸡爪似的。但是海兽就爱吃肉，不爱啃鸡爪。
老太太的丈夫被利齿鱼吃掉半截身体，是闻所未闻的。被这种长着尖利牙齿的海兽咬一口是致命的，但它们只会咬死人，不会吃人。
容诩和乌羽提起他见过的豚鱼顶盆，那木盆和老太太做的是一个样子。好在老人家眼盲失嗓，却并不耳聋。她停下手中的活儿，在声援处双手比划着。
村长看着老人摆的手势一怔，开口解释道：“她在说，豚鱼顶的木盆就是她做的。”
“那怎么会在中原与倭国的边境海处，看到你的木盆呢？是有人拿你的东西做这个，而这件事你知道？”
老太太不知是否在回应，她还在摆着手势，动作越来越快。
村长年纪也不小了，看得眼睛都花了，视线和思路根本追不上她的动作：“不行了不行了，我只能说出只言片语。”
“那她大概说的什么？”
村长道：“她提了豚鱼，黑色的海，救命什么的，还有神的寓言。哦……她虽然是中原人，但在她十岁的时候，就一直生活在一座岛屿上。”
“这座岛屿在哪里？”容诩问道。
老太太比划一个方向，村长领会道：“这座岛很难找，只知道在倭国的东南方。”
老太太正还想说什么，她突然痛苦地倒在地上，捂住耳朵沙哑地呜咽着。
在她颤抖的指缝间，流出了两道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