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输了吗?
真输了。
人前丢尽了脸面,最后还不得不装作交出配方的样子,并许诺再也不会以长石釉料配方制瓷。
可谓大败。
但是他也赢了。
赏瓷大会的最后,赵婉茹半句事关让他离开梁王府的话都没有说。
秦安的目的已经达到。
在保全赵家脸面和将秦安赶出梁王府之间,赵婉茹不假思索的选择了后者。
毕竟这次解决不了秦安,以后有的是机会,但若是赵家名声被毁,秦安死了又如何?
而对秦安来说,没有了长石釉,他还有卵白釉,烧不出白瓷,还有纯色釉,青花瓷,釉里红,釉下彩,釉上彩,唐三彩,斗彩。
惹急了他,他回头找找原料,做霁青釉、霁红釉、甜白釉,或者一步到位直接做珐琅彩和粉彩,
在这个窑工们还在研究怎么能把黑瓷怎么烧成青瓷,又怎么能让青瓷颜色更加纯粹的时候,秦安直接来个降维打击。
到时候别说小小的赵家,就连大明、大魏、大汉三国的瓷商,都要被他一网打尽。
正因为如此,回去的路上,秦安除了心里还有一些无奈外,心情还算不错。
外人被赵婉茹言语迷惑,所以暂且不提。
但身为当事人的秦安却很清楚,赵婉茹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再找他的麻烦。
赵家立身之本是制瓷,白瓷一旦面世,赵家根基会立即受到冲击,甚至于要远超于被王府断绝合作关系。
所以在赵家掌握白瓷的烧制技术前,赵婉茹一定会安生下来。
而这段时间,就是秦安站稳脚跟的最好时机。
“对了,世子,你怎么将瓷器烧出来的?”
秦安表面上是和梁王世子说话,但实际上眼角余光却停留在李思岚的身上。
今天在赵家,李思岚虽然明面上没有被针对,但暗地里受到的委屈可不算少。
不管是赵婉茹的那些话,还是梁城里那些官面人物的敌视目光,最终都要算在梁王府头上的。
秦安算什么东西,值得他们上心?
他们在乎的,只有梁王府,梁王的面子,才是真值钱。
而且,李思岚那些失望眼神,秦安可是看的真真切切。
梁王世子可没秦安那么多花花肠子,闻言立即回答道:“肯定是靠我的手段啊,你不想想我是谁?梁王世子,若是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了,那我……”
“好好说话。”
李思岚语调平缓的四个字,就像是一记势大力沉的闷棍。
梁王世子咧嘴干笑两声,立即换了副语气:“那什么,王府后山上不是种着松树吗?我拉坯的时候被松枝扎了手,一时气不过,就砍了一堆松树烧了。”
闻言,秦安这才恍然大悟。
查瓷器配方的时候,度娘里倒是有相关条例提到过这一点。
古人烧窑用的大都是柴草,柴草的可燃系数低,供热量少,但松枝相较于普通木材,可以瞬间将窑炉温度推到一千两百度以上,刚好满足白瓷烧制的标准。
说完,梁王世子抬手拍了拍秦安的肩膀,很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姓秦的,你放心,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不相信你会偷赵家的配方。”
来了。
秦安心中划过一丝欣喜,脸上则摆出无奈表情:“多谢世子殿下。”
“哎,咱们俩谁跟谁。”
梁王世子比秦安矮了一头,但偏偏要勾着秦安的肩膀,模样有些滑稽:“姓赵的分明是贪图你的配方,故意往你头上扣屎盆子呢!”
说着,梁王世子又转头看向李思岚:“姐,这次真不怪秦安,我以前可是没少往赵家窑厂跑,那群蠢货压根儿不知道长石粉还能烧瓷。”
见自家弟弟竟主动替秦安求情,李思岚多少还是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最后,李思岚点点头:“我知道。”
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
闻言,梁王世子干笑两声,往后缩了缩身子。
李思岚转头看向车窗外,让两人都没能看到那微微蹙起的眉头。
赵婉茹没安好心,李思岚很清楚。
从赵婉茹第一次对秦安出手,污蔑秦安轻薄她,还逼她写下赵家配方,再到赵婉茹说秦安偷走了赵家配方卖给旁人,直至今天旧事重提。
这其中的起末缘由,就像是一戳就透的窗户纸。
但眼下的问题便在于,这层窗户纸,还不能戳破。
赵家和王府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恶劣到彻底撕破脸皮的程度。
所以赵婉茹最后虽然占了上风,却也没有要求秦安履行“主动离开王府”的约定,而李思岚也没有替秦安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