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仍不见老爷子回来,眼看天色愈发沉黑下来,雨也慢慢的大了,我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接着跟包子一商量,两人便出了门分头去找。
村子就这么大点儿,百来户人家家家都叫得上姓名,这会儿每家每户都升起了炊烟,青白横斜的被风吹进雨幕。
可村里一圈找下来,人还是没找着,不过村东头王婶儿倒是说,下午时看到过一个年轻的外乡人,当时还找她问路,指名点姓要找老爷子。
我问王婶儿那年轻人什么模样,有没有什么外貌特征?王婶儿瞅着我上下一打量,说是身形体裁都跟我差之不多,但是罩着一个大兜帽,后面还披着个黑袍子,整个人看着阴气森森的。再加上他当时低着头,模样属实没看清,但那身行头,指不定不是什么好人。
回到家我跟包子汇合,说了王婶儿那儿得来的消息,气氛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这年轻人什么来头,有没有说他姓什么叫什么?”
我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名指姓要找老爷子。”
“嘶……这就奇了个怪,好端端的能有什么人找他呀?”包子摸着厚实的下巴,做思索状:“莫非是老爷子什么亲戚?比如亲孙子??”
说着眼前一亮:“完全有可能啊!老爷子这么些年漂泊在外,孝顺的亲孙子循着线索找上门来,啧啧啧,你说他俩会不会滴血认亲去了?”
我眼睛往上一翻,无力吐槽。
“诶别难过嘛,捡来的孙子也是孙子呀。”包子走上前来,顶着一张大圆脸贱兮兮地拍着我的肩膀:“说不定老爷子回头把你也带上,回到本家,还白得一兄弟,多好的事儿啊。到时候发达了可别忘了俺呐。”
“我说真的,包子,我感觉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我定定的看着包子,少有的认真神色,让他收起了玩笑的姿态。
“害,你说你瞎操心个什么事儿。老爷子这几年可是咱们这片地区的名人,“业务”范围不说涵盖整片儿秦岭,那也是八/九不差十了。说不定就是哪个村儿又办点什么事儿所以找上门来把他人家给请去了,下午那会儿咱俩还在井里,这不就没赶上嘛,自然也就没办法跟俺们交代。”
“诶你没听王婶儿说嘛,那年轻人看着阴气森森的,没准儿就是冲撞了啥不干净的东西,这不正是老爷子的业务专项嘛。”
包子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然后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自个儿看着歇下吧,没准儿明天一早就回来了,那老头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俺们也得回去了,再晚点你包婶儿不得把俺这腿打折。”
包子说着把斗笠往头上一戴,出门一头就扎进了冷风夜雨中。其实包子说的也在理,老头子那“业务范围”确实广阔,十里八村只此一家,以前也常有人上门来请他去办事,一去两三天也是经常的事。但这次不知怎的,我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外乡人……阴气森森……”两个毫不相干的词汇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夜梦境零零碎碎,好容易熬到天亮,老爷子还是没回来,雨倒是大了不少。天上阴云压的很沉,冷风里飘来几丝年关的气息。
三天很快过去,雨停了,天仍旧是阴的,一团团的乌云压在岭上,冷风沿着山麓冲进村里,刮在脸上像是结了冰的刀子。我回秦岭的第一场雪,要来了。
三天过去,老爷子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大海,没了半点音讯,不过我倒是找到了一条或许有用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