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任由这怒气蔓延下去,只怕殿下心悸之症发作,又要……
抬眼一瞧,正好看到前面正绕过拐角朝小楼内走去的云落落,当即福至心灵!
“殿下,云先生明知这乌衣阁不妥,却还是以身试险,莫非是想助殿下一臂之力?”
封宬脸上的笑意倏而止住。
顺着朝那小道姑所在的方向瞧去。
过分瘦弱的背影,从初见到如今几乎不眠不休。
也会说累,却不见半分悲苦激愤。
所行之为,皆故从前因果。
道门本就不涉人间生死,自诩半仙超脱红尘,大慈大悲却最是无情。
便是性命眼前,也可无怜无悯熟视无睹。
这小道姑,连那入魔似鬼的秀露都放了。
更是个不见亡魂悲苦冤屈,心盲活人双手荼血的冷情之道。
牵扯人世因果,便是将这仙身堕入泥沼魔域。
她并非蠢物,又怎会帮他?
顿住的笑意底下,寒色悄然覆盖而上,他转开视线,再次冷冽笑道,“刘明成倒是比封甫康精明些,想将我们圈在此处,来个一箭双雕罢了。”
赵一不料他竟然不曾理会云落落的意思,可听他话语中狞意已褪去不少,稍稍安心,“殿下,要如何安排?”
封宬已跟着前面的宋妈妈和云落落,步履从容地穿过罂粟花种满的长廊花地,绕过拐角,便瞧见了面前再一次出现的乌衣阁大堂。
白日里死的那条性命早已湮声匿迹。
如今这浮夸华丽的大堂里,已是灯火通明,笑骂迎来,现一出醉酒梦死的极乐景象。
大堂里曾被鲜血染就的暗怖地毯被一张更加鲜艳美丽的毡毯替换,穿梭来回的众人踩在上头,皆是极致荒唐的笑与享受。
这样快活的场面,就好像在告诉这俗世这众生这万象,那个坠楼而死的女子,根本不过长河沙砾,丝毫无需在意。
“呵。”
满室胭脂酒意,可封宬却好像又闻到了白日里那狰狞几乎凝成魔物扑袭而来的汹涌血气!
“公子,怎么一个人啊?怎还戴着帷帽,莫不是难为情了吧?嘻嘻,奴家陪您啊……”
一个妖娆女子娇笑着靠了过来,却被赵一一把挡开。
封宬抬眸,看到了已上楼而去的云落落。
她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正抬眼,朝楼上的某处看着。
封宬看着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半分情念波动的侧脸,短暂的沉默后,浅浅一笑。
道,“刘明成背后有鬼,让暗五继续去查。”
赵一已将那女子推远,回身应下,又问:“那此处……”
“留好退路。”
封宬拾阶而上,朝那小道姑漫步走去,语含笑意,“若刘明成敢动……”
他看到一直抬头的云落落转过脸来,隔着纱幔,平静的目光,落进他的眼瞳里。
一瞬间,那满心的黑暗与森怖刹那无所遁形。
他转开视线,“……格杀勿论。”
赵一神色微变,扫了眼这乌衣阁内还在醉生梦死中快活偃意的众人。
以及那些若有若无朝这边打量而来的窥探目光。
低声应下,“是。”
朝后做了个手势。
暗处的暗七暗九当即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