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仔珍如愿捻起一颗葡萄,丢到嘴中,“谢圣上。”
“不谢。”皇甫罪也揪了颗葡萄塞到嘴里,看着罗仔珍“吃吃”笑道:“罗爱卿啊,朕发现你现在官腔打的已是有模有样了。”
罗仔珍又捻起一颗葡萄,闻言,挑眉抱拳行礼道:“多谢圣上赞誉。”
皇甫罪瞧着罗仔珍这样子,笑嘻嘻道:“免礼免礼。”
两人一边说着,便这般往前走。快走到御书房的时候,皇甫罪才突然想起一桩要事来,“呀!”
他一跺脚,“先前你是不是被皇甫诚派着去相跃接相跃公主来着?”
“对啊。”罗仔珍再捻一颗葡萄,“但这不是忙着救你们,给耽搁了么?毕竟是一个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轻重缓急,相跃公主该能明白的吧?”
罗仔珍面上轻松,皇甫罪的表情却愈发凝重。
“不不不!”皇甫罪连连摇头,“贺老可是给我、朕说了,这……”
“圣上~!!!!”皇甫罪话说一半,两人便听到远处传来贺老带着颤音哭腔的声音。
齐齐看去,已经年过古稀的贺老捏着一封信件便向两人跑来。
贺老眼中是全然只有皇甫罪的,方方站定,便一边将信件呈给皇甫罪,一边焦急道:“这是相跃公主给罗大人的信件,里面对罗大人是意见很大啊!完了完了,咱们此前只忙着平定内乱,却是将外面这火药桶给忘了!还好老臣途经将-军府,将这信件给拦了下来,这里面的言语对罗大人可是极为不尊敬啊,罗大人性子又暴躁,这要是看到了……”
正说到激愤处,贺老一转身,与似笑非笑的罗仔珍碰了个正着。
贺老激动的表情瞬间一滞,呆呆道:“罗……原来,罗大人……在啊……”
皇甫罪这局外人都感觉到了贺老的尴尬。
贺老连忙收拾脸上表情,转身对皇甫罪行礼道:“既然圣上与罗大人尚有要事相商,老臣就告退了。”
一边说着,贺老伸手从皇甫罪手中抽出那信件,转身就准备离开。
然。
他腿刚迈出一步,便听到罗仔珍懒洋洋的声音道:“慢着。”
贺老内心流泪,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那封信件被一只白嫩的手抽走。
罗仔珍悠哉将信件打开,先扫了一眼贺老要哭不哭的表情,才将目光投到这信件上。
嚯!
这公主这信写的,一句话六个字,有五个都是错别字?
文化水平欠点意思啊。
全篇下来不是威胁就是辱骂……
啧啧啧。
罗仔珍老神在在地将信纸合上,塞回信封,看了一眼信封上戳着的公主私章。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恐吓信呢。
贺老站在一侧,与皇甫罪一并小心观察着罗仔珍的脸色,有些紧张地开口,“罗大人,您要不……先去别处,避个风头?”
没办法,落后就是要挨打。汇灵国力本就不如相跃,此刻还经历了这么一场动乱,于民心,那是惶惶需要安抚;于军力,此前皇甫诚从边关调动十万大军,那粮草、战损等等,损耗巨大。
此刻是实打实不宜与相悦动武的。
罗仔珍也明白这一点,但看了眼贺老小心的表情,她忍不住笑道:“我走了,那相悦公主就能善罢甘休了?”
“那倒不会。”贺老好歹也是跟那公主打过几次交道了。
明明是个女儿家,还是一国公主,那相悦公主性子却是刁蛮任性残忍无礼的很,此时既然已经扬言要狠狠处置罗仔珍,那便一定要狠狠折磨。
若是找不到人,便铁定要闹个天翻地覆的。
“那不就结了?”罗仔珍将信件塞到贺老手中,“反正此番是我接人接了一半,又折返回来了。是咱们无礼在先的,公主来生事,我自然会忍让几分的。放宽心吧。”
说完,罗仔珍递给贺老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便悠哉悠哉转身走了。
原地,贺老与皇甫罪盯着罗仔珍悠哉的背影。
贺老:“圣上,您觉得罗大人这‘几分忍让’,能让相跃公主泼杯茶在她脸上吗?”
“那必不可能。”皇甫罪一边嚼着葡萄一边摇头,“而且,就算罗仔珍能忍,齐将-军能忍?”
“哎~”
“哎~”
两人齐齐叹了口气。
“朕还是时召集小将-军们来商议对策吧。”皇甫罪连连叹气,愤懑道:“不是说马家那个马伯祺是个行军打仗的天才人物吗?偏生在国家需要他的时候,跑到紫东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四日后——————
或在相跃公主眼中,罗仔珍此番为救整个汇灵根基,而折返回皇城的举动实在是大大地冒犯了她吧。又或是在相跃公主眼中,根本看不得罗仔珍是为了一个国家根基才折返的。
左右她不仅写了恐吓信来给罗仔珍,还只用了短短不到五日就杀到了皇城来。
罗仔珍是不知道自己折返的消息是什么时候传到相跃公主耳中的,但她知道往年相跃公主前来汇灵,那没个十天半个月,皇城众人是根本见不到人的。
现下几天就到了。
罗仔珍与一众臣子静坐在皇宫盛大的席面中,心中暗笑道:也不知自己这算不算治好了公主的拖延症。
外面太阳已经明晃晃挂在正空了。
相跃公主今日便会到达的消息昨日便已传来,朝中大臣辰时便坐在了席面上。
现下已经端坐了两三个时辰,皆是神态有些疲倦了。
正此时——
“相跃,霓裳公主来访!”
太监尖锐的声音如平地一声惊雷般响起,直惊的在场众人一个激灵。
霓裳公主,终于来了!
她,终究是来了。
众臣子纷纷起身,整理衣冠看向宫殿门口。罗仔珍收到霓裳来信的事,在大臣间已经不胫而走,在看向宫门之前,多有大臣瞧瞧递了眼神到罗仔珍身上。
霓裳惯来不好相处,此行更是带着怒火而来。
众人皆扪心自问,此时自己若是在罗仔珍那位子上,该是吓得面如土色坐立不安了。但……
罗仔珍却端的一副平静有礼,似乎根本不在乎即将发生的事?
大臣们心中微微有些疑惑,但也不得不说,因为罗仔珍这般镇静的样子,他们心中那颗七上八下的大石头也终是落了下来。
“叮叮当当——”
听闻相跃祖先是流浪于草原上的一支西域人,现下相跃皇室中还保持着西域的穿衣打扮。这不,霓裳还未进门,众人便听到了她身上细碎的铃铛响声。
那响声由远及近,一股异香扑如厅堂。
四个身着轻纱,身材婀娜的蒙面女子赤脚走入厅中,左手垮着金丝编成的精巧花篮,右手将玫瑰花瓣洒向臣子们。
这四个侍女该是有些武功在身的,十指纤纤柔弱无骨,却能将花瓣撒的匀称飘逸。
一众臣子看着这四侍女动作,皆是有些疑惑,不知这霓裳又玩的什么鬼把戏。守在皇甫罪身侧的几名侍卫更是瞧瞧攥紧了刀柄,随时准备护驾。
侍女们婀娜走到皇甫罪身前两丈方停住脚步,一手掐了问好收拾竖于胸前,四人齐声向想皇甫罪问了好。
皇甫罪瞧了眼四人这般作态,低声道:“平身。”
四人告谢,这方起身。起身之际,四人齐齐转身,将花篮中剩余的玫瑰花瓣一并往门口扔去。
四团花瓣撞到一处,相撞出一片异香,洋洋洒洒荡开。
而在那花瓣之中,一命身子丰满婀娜的女子正含笑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