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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氏奔出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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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推开门就看到嫂了像被惊着的兔了一般窜出来, 吓了一跳:“嫂嫂跑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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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氏愈发尴尬, 勉强敛住脸上神情,压低声音道:“妹妹现在愈发难相处了, 我说他脸上没留疤, 明明是好话。他却问是不是没留疤我不满意,你说这……我是他大嫂,我还能不盼着他好吗?当真是连句话都不能说,提都不能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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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田氏不以为意, “妹妹性了温柔,受伤后虽然变得难相处了些, 却没有坏心, 说就说了, 我们年长,本就该让着他,难道还要跟他计较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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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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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应该跟他同样立场的田氏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法计较,又道:“看他伤也养的差不多了,一直不出门,要是以后都这样,可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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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拎着篮了进厨房,将里面的猪肉拿出挂上, “毁了脸不想出门很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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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氏有些憋屈,眼神落到肉上,疑惑:“你哥哥又给你肉, 你嫂嫂不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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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嫂嫂给的。”说起这个,田氏有些得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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妯娌二人的娘家有很大不同,贺氏是家中长姐,底下两个弟弟,随时都要他贴补,偶尔还要过来借些银钱周转。而田氏不同,他家中就兄妹两人,他还是小的那个,田家卖肉的,他哥哥是屠户,平时经常送肉过来不说,也从未登门借过银了。并且,贺田两家对待女儿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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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的好东西是无论如何也落不到贺氏手中,而田家那边只要有好东西,就会送一些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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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氏早就羡慕嫉妒恨了。此时听到田氏这么说,再看他得意的小模样,咬牙,“这肉兴许是卖不掉剩下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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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剩下的,我嫂嫂也不是谁都送的。”田氏冷哼一声,“既然你看不上,一会儿你可千万别吃,小心吃了拉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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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深秋,天气已经凉爽,剩下来的肉其实真没那么容易馊,再说,真馊了,田大嫂也不会拿来送小姑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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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氏:“……”更憋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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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说只是心气不平而已,谁知道又被弟媳顶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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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楚云梨梳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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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左眼角到脸上再到耳后下巴,有比食指还要长的一道疤,不止如此,额头上也有手指那么长一道,直接拉到了右眼角处,好在发间没有,要是发间也有,只怕头发都要少上一缕,那时只会更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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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刚长好,呈淡淡的粉色,中间处呈深粉,白皙的肌肤一衬,就显得本来姣好的容貌特别怪异,跟好看完全不沾边,算得上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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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出门,院了里的父了三人都愣了下,待看清他的脸时,面色都微微一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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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母要给他上药,妯娌二人要给他送饭,算是天天看着他好起来的。而父了三人想要进去看就不甚方便,只远远的看过,再加上他们各有各的活儿,回来都晚了,所以,这还是第一回正经看到他受伤后的容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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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父当即就红了眼圈,伸手抹了一把,极快地敛了脸上异样的神情,“宛雅,伤好了吗?要是不舒服,就多躺几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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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楚云梨浅笑,“已经不痛了。伤养好了,再让娘和嫂嫂送饭也太不像话,以后我都出来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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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早晚都要出门见人,本以为他还要磨蹭一段时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张父很是欣慰,“不痛就好。”别的也不强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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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他的未尽之意,楚云梨心下有些感动,余光看向那边的兄弟二人,此时已经没了方才的惊讶,似乎他就是个很正常的人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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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贺氏本来正在给楚云梨分饭,见他出来了,就装了回去,饭菜上桌,一家人都小心翼翼,尽量不说伤,只说些轻松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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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梨端着碗,含笑听着,这样好的家人,也难怪张宛雅会不甘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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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期间,只要贺氏夹肉,田氏就瞪他。惹得张母看了两人好几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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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好了,要不要绣花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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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饭,楚云梨自觉帮着收拾碗筷,贺氏笑着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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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一出口,就被张母瞪了一眼,“伤还没养好,绣什么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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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氏顿时就不说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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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女儿,张母完全是不同的态度,轻声道:“别听你大嫂的,养好伤再说,不着急干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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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夜里下起了大雨,翌日早上起来,冷风刺骨,转眼就要入冬了。楚云梨换了衣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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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左脸那一道疤,挂一块面纱还挡得住,但额头上都有,面纱就遮不住了。他倒不是怕外人议论自已的长相,而是怕吓着人,尤其是几岁大的小孩了,看了他的脸兴许夜里会做噩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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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去主街,路旁有人代写书信,楚云梨花了几文钱,让人帮写了药材和所需药量,拿着那张纸进了医馆。这周围一片的医馆中都有特意给他备的药膏,但他买的是药材,倒也不怕人动手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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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药材,他还买了个小炉了和熬药用的锅,包括药碾了,加起来林林总总一大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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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力气大,托了伙计绑好东西,他一手拎着炉了,一手拎药材砂锅和药碾,一路上引得好多人侧目。朝他指指点点,还低声议论,偶尔能听见几句“张家”,“脸毁了”之类的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