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昨天杨重宁被打伤后送到了后山,说好听点是养伤,但其实,他直接被圈禁起来了。
红姨娘就知道事情要糟,昨夜辗转反侧,一宿都没睡着。今日母子三人相对而坐,都想不出有用的应对之策。这会儿看到账本,她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账本我只是偶尔过目,都是底下的管事在记……”
楚云梨嗤笑一声:“原来你都没看啊!那前堡主还口口声声说你辛苦,难道把这些账本堆在屋中就算辛苦了?”
被嘲讽了,红姨娘却不敢发作,低下头道:“我偶尔身体不适,没有盯得那么紧。”
楚云梨抬手止住她的话:“咱们大家都是聪明人,你糊弄谁呢?这种话,你以为我会信?账本在此,我让人原原本本家里管家这些年的账目都查了一遍,发现你贪墨了一百十三万两七千……就这,还是按每年的物价粗略算的,真计较起来,只会比这更多。红姨娘,我记得你娘家当初只住了一个小院,现在好像有了五进大宅,家中奴仆成群,也成了这风烟城的大户。我也打听过,你父兄这些年来没做生意,这银子总不能是大风刮来的吧?”
屋中一片沉默。
红姨娘低着头不吭声,楚云梨一巴掌拍在桌上,“砰”地一声。吓得姐弟俩抖了抖。
“念意,他们发了横财……”
楚云梨满脸嘲讽:“红姨娘,你还没看清自己目前的处境吗?杨重宁已经废了,再不能为你们撑腰,你们母子三人那些年没少奚落我,账目在此,我自认没有冤枉你。当然了,现在堡主是我,我就说你欠了我风烟堡千万两,你又能奈我何?”
红姨娘诧异地瞪大了眼:“你耍无赖!”
“那又如何?”楚云梨一步步逼近:“我这也是跟杨重宁学的啊,他之前也耍无赖想撕毁跟我外祖父的约定来着。”
见三人被吓着,她继续道:“你想要平安脱身,将这贪墨的银子交出来,我就放你走。”
红姨娘急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这些年来确实从堡内偷拿了不少银子,但那些银子也不全都落到了她手中啊!就比如采买的管事和账房先生,想要做假账,就得先喂饱了他们……还有一些帮她做事的人手脚不干净,只要不过分,她都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账本上查出一百多万两,真正到她手中的,最多只有七成。
银子明明是别人花了,凭什么要她来填这个窟窿?
没这种道理嘛!
楚云梨就不打算跟她讲道理:“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还了? ”她微微偏着头:“咱们堡内规矩,欺上瞒下贪墨银子,按律该罚。你贪墨百万两这么多,大概要被凌迟!”
红姨娘:“……”
这丫头连亲爹都敢杀,又狠又薄情。对她一个外人,只有更不客气的。搞不好真的会被凌迟。
她活了半辈子,除了早些年苦些,后来的这些日子里风烟堡上上下下无人敢对她不敬,见了她都得称呼一声红夫人。事实上,她比后山养伤的风意更像堡主夫人。
她不想死!
看着面前年轻的姑娘,红姨娘不敢赌,她哆嗦着嘴唇:“我帮你凑。但能不能凑出……”就不一定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楚云梨已经一合掌:“给你五日,若是凑不出,别怪我不客气!”
临出门前,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姐弟俩。
姐弟俩不敢与她对视,察觉到她的目光,急忙往后缩。
看到他们脸上的惶恐,楚云梨只觉神清气爽,回到自己院子里,药已经熬得差不多,将药盛出来时,她仔细查看了一番,见没有可疑之处,这才给他们一一送去。
梁红林知道堡内发生的事,不过,他是客人,这种时候凑上去,像看人笑话似的。就连楚云梨施针时,他都刻意避开,转而说起了小时候的趣事。
南风要直白些:“念意,如果有需要我帮他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你知道的,我很乐意帮你做事。”
楚云梨笑吟吟看着他:“我要让你杀人呢?”
南风开门见山:“你要杀谁?”
他神情冷冽,仿佛她一开口,他就会飞身而起。
楚云梨愣了下,随即笑得愈发灿烂。
最后,她端着药碗去找了风意。
风意住在她上山前的院子里,哪怕成亲,她和杨重宁也没有同处一院。楚云梨进门时,突然就觉得不太对。
夫妻俩分居多年,又互相猜忌,感情淡漠挺正常的。但是,当初二人可是成了亲的。
按理来说,违背长辈意愿非君不嫁,她应该爱杨重宁至深,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不分开才对,怎么还一成亲就分开住了呢?
如果二人正情浓,有些话不好问。但如今夫妻俩都撕破脸了,楚云梨并不觉得有试探的必要。进门后让风意喝了药,施针时,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风意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他不是你亲爹。”
楚云梨:“……那你还非君不嫁?”
太离谱了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