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回头,似笑非笑:“你这意思是,想让我去找你娘报仇?”
张红玉低下头:“我母亲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就连姨娘,也已经去了郊外出家。”她一本正经:“可能你不知道,对于大家夫人来说,这样的惩罚简直让人生不如死。冤冤相报何时了,嫂嫂,你也该放下才是。”
楚云梨抬步继续往前走:“道理谁都懂。在我看来,你没摊上这样的事,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就比如你让夏长平欺负我那件事,我也去外头找一个男人散播和你之间的谣言,你能原谅我吗?”
张红玉想说能原谅,可又怕这个乡下来的女人真的这么做,一时间面色几变。
楚云梨摊手:“你看!你就原谅不了吧,你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求我能做到?我是你的谁?再有,当初逼嫁的事,要说你全然无辜,我是不信的,我要是让二弟休了你,然后再逼着你嫁给一个你不愿意嫁的人,你会不会谅解我?”
张红玉:“……”
“看!”楚云梨振振有词:“你又谅解不了。弟妹,都说你们城里的姑娘大度善良,你都谅解不了的事,我一个乡下丫头,小肚鸡肠,又特别记仇,怎么可能原谅你?”
张红玉咽了咽口水:“你还要报复我?”
楚云梨轻飘飘上下打量她一眼,道:“你放心,我才不会做你们母女曾经做的那些事。因为那样,我就变成了和你们一样无/耻的人。就比如在大街上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能咬回去?”
张红玉自诩是大家闺秀,被人比作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可人在屋檐下,她不敢反驳,只气得脸色涨红。
见她如此,楚云梨好心提醒:“你刚受过伤,千万别生气。万一气坏了身子……可没人心疼你哦。”
张红玉:“……”好气!
她来这里真的是想和长嫂和解,谁都知道秦夫人对这个长媳的看重,只要能和嫂嫂拉近关系,秦夫人也不会太过为难她。
要知道,这几天她去请安,都不能进到院子里,只在门口行礼,府里的下人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呢。
府里发生的事林端玉不知,他特意找夫子告了假,悄悄跑去了郊外。
先前郊外庵堂里的人不让他和刘姨娘见面……他在书院中偶然得知有个同窗的姑姑也是住在庵堂,他颇费了一番功夫,总算说动对方让他们母子见面。
没了头发的刘姨娘容貌大不如前,她被剃度后,知道自己不能回府,受了特别大的打击,整个人憔悴不堪。看到儿子,未语泪先流:“端玉!”
她紧紧握着儿子的手,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受的委屈和心里的担忧害怕,哭得泣不成声。
林端玉看着这样的母亲,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姨娘,你最近可好?”
一点都不好。
庵堂吃素,刘姨娘一点都不习惯,加上她刚来,那些人知道她回不去之后没少欺负她。这才没多久呢,人都瘦得皮包骨。
母子俩能相聚的时间不多,刘姨娘也没有一味沉浸在伤心中,她很快擦干了脸上的眼泪,道:“你给我一些银子,容我打点一二,以后的处境应该会好点。”
林端玉带的银子不多,全部都掏出来递给她。
刘姨娘有些失望,嘱咐儿子下次来的时候多带点,又问及儿子的功课。
林端玉叹了口气:“先前红玉的药膏被人动了手脚,查出来是您做的。父亲勒令我在家中陪着她养伤,这两天才得以回书院,已经有些跟不上先生的进度。姨娘,红玉的药膏真是你换的吗?”
刘姨娘叹口气:“我想让你娶一个对你的学业和仕途有助力的妻子,她肯定是不行的。”她一把抓住儿子的手:“你听我的,想法子将她换了。”
林端玉看着姨娘血红的眼,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那你都失败了,我不住在府里,大概没机会下手。再说,我也不太敢。”
“无毒不丈夫!”刘姨娘嘱咐:“你要狠得下心,斩断那些对你无用的关系。”说到这里,她又落下泪来:“只怪我身份太低,没有给你铺好路,如果你生在夫人的肚子里,哪里会有这些为难?”
林端玉听得难受:“姨娘,这不关你的事。”
母子俩抱头说了许久的话,临别时依依不舍。
林端玉下山后回了书院,等到第二个旬日回府后,特意找到了秦夫人面前:“母亲,儿子想把红玉接去书院。”
秦夫人端着茶杯,似在沉吟,她还没有开口。秦大人已经不满道:“别人带着妻子求学,那都是为了让人照顾自己。张家的姑娘从小就被人伺候着长大,哪里照顾得了你?与其带她,还不如多带两个得力的婆子呢。”
张红玉:“……”
她就站在边上啊!
这公公也忒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