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闹了近半个时辰,孙母画了押,一家三口拎着包袱,灰溜溜地搬了出来。想要拿锅碗瓢盆,都被蒋四给阻止了。
孙家人搬去了孙母的娘家住。
也是因为有人给他们支招,这无论是宅子还是地,都不能私底下买卖,得去镇上改一份契书。蒋四并没有要求他们当天就去,或者说,蒋家也根本不敢做这么过分的事。
因为契书更换,是需要写明多少银子买卖的。到时候人家一问,蒋四怎么说?
说这是孙家赔给他的?
为什么要赔?
因此,这契书应该是不改的。
孙家哪怕搬走了,也还做着把宅子和弟拿回来的美梦。
当日傍晚,蒋四就搬了过来。
他带着沉默了许多的林荷花和两个孩子,闻到了楚云梨院子里的肉味之后,还特意跑过来敲门。
“大姐,我不是来占你便宜的,只是你炖的肉该分点给孩子……”
楚云梨话不多说,一瓢水就泼了出去。
蒋四被泼了个正着,浑身湿透,骂骂咧咧走了。
孙吉富不愿意在村里出现,可他更不愿意寄人篱下,私底下打听了许久,得知这房子和地契并非一定要改名。蒋四拿着孙母画押的契书,就可以一直住在里面。
因为是他们自愿送出去的,就算是到了公堂上,蒋家也有话说,至少不会被入罪。且孙吉富还不敢去公堂。
越是问,他越是绝望。
一时间真的生出了点不想活的念头。
蒋四搬到村里之后,很快安静下来。他并不卖地,面对债主他还有话说:我家里那么多的地,每年那么多的粮食收回来,你还怕我还不起你那点银子?
反正利滚利嘛,债主有好处拿,渐渐地也不再追了。
值得一提的是,孙吉富经常回来讨要宅子。
如果蒋四不在,他就和林荷花纠缠。
林荷花一个女人,根本打不过他,便不开门。孙吉富就站在门口苦苦哀求或是破口大骂。
这也算是村里的一景!
如果蒋四在,心情好的时候会和孙吉富掰扯几句,心情不好了,就会打他泄愤。
孙吉富有时候会还手,但大部分都是挨打的那个。
这天傍晚,宝金还试探着道:“娘,我们要不要搬到镇上去住?”
楚云梨先前承诺槐花开的铺子早已经开张,槐花母子已经安顿下来。她有些意外:“你们不想住在村里?”
姐妹几个从小吃苦长大,很满意如今的日子。从来就没有觉得住在村里不好。今日突然提及,楚云梨一时间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宝金看了眼外面院子里的几个妹妹,转身将门关上,这才凑到楚云梨身边低声道:“宝云她们渐渐懂事,昨天我带她们出门散步的时候,刚好又看到蒋四打人。她们问我那个挨打的是谁……”
蒋四并不喜欢揍人 ,搬到这个村子里之后,更是收敛了不少脾气,他唯一会揍的人就是孙吉富。
宝金偷瞄母亲神情,见母亲没有生气,试探着道:“我总觉得,让妹妹看见那些不好。可我们住得这么近,想要看不见很难。娘,要不咱们去镇上租一个宅子,或是把妹妹交给槐花婶子……”
她也知道后者不太可能。
离开孙家这么久,宝金也算是看出来了,母亲如今最看重的是她们姐妹几个。让她们姐妹离开母亲跟前,就算是她们愿意,母亲也是不答应的。
所以,她更倾向于全家都搬去镇上住。
只是如此一来,大概得租房子住。她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银子,但应该买不起镇上的院子。
楚云梨面对着一脸忐忑的宝金,心里挺欣慰的,笑着道:“我的闺女长大了,这是懂事了啊。搬去镇上的事,我早就想过了,已经在看宅子,过两天就搬。只咱们家地还在村里,我会经常回到来。你是大姐,我不在的时候要看好妹妹,好不好?”
宝金大喜:“我肯定管好妹妹。”
而孙吉富再又挨了一顿揍之后,看着趾高气扬的蒋四,心里又急又恨,却又拿他无法。
在夏日的某一个夜里,楚云梨忽然闻到了一股浓厚的烟味,与此同时,还听到这里有人大喊走水。
村里着火了。
对于这些看天吃饭,遇上灾年连温饱都难以为继的庄户人家来说,走水是会把全家害得家破人亡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