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
这声音尖锐嘶哑,又魅惑清甜,从上方刮来一阵猛烈的罡风,自幽蓝火焰外,那些白雾渐渐转黑,很快就漆黑如墨彻底融入黑暗。
周围的一切全部消失,天地苍茫,仿佛只剩下他们这三人。
阿椒使劲抓着姐姐的衣袖,可是很快,这衣袖也在快速消失,他吃惊不已,四下看看,哪里还有姐姐的样子。
等等,姐姐?
什么姐姐?
姐姐是什么?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什么都想不起来,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小弟弟~”娇媚的女声像是就在耳边吹了口气,“来和姐姐走吧。”
随着阿椒转向那边,黑暗里那带着的东西也显露身形。
那是一个很丑的“人”,她的眼睛又细又长,嘴巴微微撅起,脸上的颌骨被削平,那尖利的下巴极为醒目,苍白的皮肤上还有着一道道手术刀缝合的痕迹。
除了脸之外,她浑身长满红色绒毛,下半.身的肢体扭曲在一起,如同动物的后蹄一样,那裸.露的身躯上到处都是腐烂的肉块,嘴角还不停的咀嚼着什么东西,乍一看,像是扩大版的红色狐狸。
红狐狸用贪婪的眼睛盯着阿椒。
她吸了吸口水,轻声道:“真的是好美味的血,只是闻闻气味,就让我食欲大开。”
阿椒瞪大双眼,似是被吓傻了一般抖着双腿,僵在原处。
“小弟弟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不动了?”
红狐狸很满意他的表现,还挺了挺胸口,露出干瘪的胸膛。
“姐姐漂亮吗?”她这么问着,微微笑了起来,只是嘴角越扩越大,直接咧到后脑勺,就像被开了瓢的西瓜,红红白白的内里有着密密麻麻上千颗黑色牙齿。
“好香……吸溜,真的好香啊……”红狐狸的喉结不停滚动,她指着这扩大的嘴巴,“快点进去,我等不及了,我要吃下你!”
阿椒依旧没动。
“笨小孩啊,被吓傻了吗?”红狐狸也不恼怒,反而朝着阿椒走去,“你有什么遗言?说出来让我笑笑,我最喜欢听遗言了,你们人类临死前的哀嚎,简直是天籁之音。”
“我上一个吃掉的男人还大哭着喊妈妈,哈哈哈哈哈他的妈妈如果在这,也是让我吃的。”
这个怪物还评价道:“我喜欢小男孩,你们的肉质是最嫩的,其次是女人,老人味道最差,干巴巴的不好吃。”
阿椒动了动嘴唇,在红狐狸期待中大声喊着:“姐姐!!”
“姐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喊呢。”
没等她再评价两声,从她的背后突然伸出一个染血的手臂。
那手臂一把将她按在地上,阿茴的双腿踩着红狐狸的后脚,用了大力将其踩断。
咔嚓的清脆声响了起来,红狐狸不可置信的说:“不可能……老乌龟怎么会这么快被打败了……?”
“你是什么人?”她拼命挣扎起来。
阿茴面无表情,用膝盖压住红狐狸的腰,双手抬住她的脖颈,上下用力一板。
咔嚓!
红狐狸的下半.身彻底没了知觉。
“你为什么能碰到我?”
“不对啊……这不对啊……”
“不应该是这样的……”
阿茴也不打算和她废话,想要把她脖子拧断时,阿椒跑了过来。
他倒是笑的很开心,从姐姐的包里拿出在旅馆里找到的工具锤。
高高举起,一锤子砸下。
“我呸!你也配和我姐姐相提并论?”
轰!
红白相间的血肉在锤子落下后出现。
“你也配让我叫姐姐?”
“你不是想听哀嚎吗?你给我喊两声啊!好不好听?”
“就这个丑八怪也有自信诱惑我?靠的是谁给你的勇气?”
轰轰轰!
砰砰砰!
阿椒的手就一直没停,红狐狸最后被砸的除了个脑袋,全身都碎成渣渣,她张开嘴却已经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太狠了!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姐弟,他们哪里来的力量?为什么能够将她击溃?
红狐狸心中越发不甘,趴在地上看着自己流出来的血,身躯微微颤动,“我要……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你们……你们不过是一群下贱人类,是我们的食物,怎么能……怎么能碰到我!”
她微微转动着眼睛,用那双怨恨的目光看着阿茴。
咣!
下一秒,红狐狸的脑袋被锤子直接给捣碎了,脑浆迸发,彻底死掉。
阿椒非常不屑的呸了一声。
“就凭你也想吃我?想杀我们姐弟的人能绕地球好几圈,你算老几?”
“行了。”制止了弟弟又锤几下的泄愤动作,阿茴重新站了起来,看着四周那幽蓝色的火焰退去,另一个
身材矮小壮硕,留着山羊胡,背脊佝偻的老头也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老儿见过圣子。”老头对着阿椒行礼,笑容谄媚道:“圣子,可是想要出这隐屏山?我有办法。”
阿椒看向阿茴,后者点了点头,阿椒便放心道:“你说。”
老头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圣子不问他关于投诚的事情,让他打好的腹稿没了用处,但现在,圣子的事情最重要,不问就不问了。
“出了隐屏山说难也难,说易也易。”老头摸着胡子道:“只要有至少三个时间段的人,在同一时间踏出隐屏山,就可以打破山神封锁。”
“真的。”阿茴道。
阿椒皱了下眉,他们现在的人确实可以找到三个时间段的人,不过,这老头又怎么会知道?还正巧是在这个时候说出。
老者拱了拱手,亮出自己背后的龟壳,“小老儿今年一万三千八百岁,自出生起便带着河图洛书,自可占卜吉凶,之前因为大难逃到隐屏山定居,山神却贪图小老儿的本事,不肯再放我出去,圣子乃是大能转世,今日助你,便是有求于此。”
“今日与圣子见,便是我算出机缘,可求圣子破了山神的法,这样我自也不用再呆在山中蹉跎。”
阿椒点了点头,也没说信与不信,在老者忐忑的目光中,说了声好。
老者顿时拍手笑道:“那便多谢圣子了。”
他抬起手一抓,那些燃烧的火焰飞回他的手中,又是掐诀用法,四周的景物迅速变化,如同按了时间倒退一样,回到了点火之前。
老者将炸.弹也恭恭敬敬的还给了阿椒,这才退去。
阿椒又看向阿茴。
后者开口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我不信他。”
“你的直觉是怎么回复的?”
“解决的方法是真的,故事是真的,他这个人是假的。”阿茴道。
“这是什么意思?”阿椒有些不懂,“还有更详细的解释了吗?”
“没有。”
阿椒叹了口气,姐姐的直觉十分强大,但总是没法给具体的情报,一些重要的决策可能就因为这直觉的特性而消退。
他朝着阿茴伸出
手,也不在乎姐姐的身上还有着各种血迹,被抱起来后,就给周陈文拨打了电话。
“喂,老表,你那里有什么发现?”周陈文果然没睡,声音精神道:“我这里可是有大发现,原来隐屏山里是有山神的!而且对着山神许愿,什么都能得到!咱们只要许愿离开,就可以回家了。”
“我们找到了出去的方法。”阿椒也没隐瞒,直接将老者教的方法说了出来。
“可靠吗?”
“可以试试。”
“等等,等等,让我想想……”周陈文沉吟了一会,“再联系张帆,我们几个试试。”
等张帆也知道这消息后,她也没异议,三人就这么从不同的时间,不同的高度,一齐下了山。
“如果我们真的可以出去的话……狗蛋,我跟你说,外面有好多好东西,汽车飞机轮船火车高铁,这些你看都看不过来。”
阿椒给婴孩照着各类模型照片,拼命将外面的世界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感受到他情绪的婴孩却兴致缺缺,他对这些没有兴趣,只想成为人,等到人的认同。
“外面的世界很大。”阿茴突然出声,开口道:“你应该去看看。”
婴孩眨了眨眼睛,他握着阿茴的手,问道:“我们可以一起去吗?”
“我不知道。”阿茴实话实说:“在没有结束之前,我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可以活下来。”
“如果我不在了,你可以靠着自己到处去看看。”
婴孩沉默着闭上了嘴巴。
他不说话,阿茴和阿椒也没兴趣开口。
“我不会让你死的。”在一片寂静中,婴孩也下定决心,他仰着头,看着阿茴,“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是吗?”阿茴难得笑了一声,“你觉得朝这个名字怎么样?”
她转移话题的技巧太生硬了,就连阿椒都从手机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朝?”婴孩喜悦道:“朝是什么意思?”
“太阳升起之时,打破黑暗,黎明破晓,新的一天重新开始,这就是代表新生的朝。”阿茴解释了起来。
阿椒颇为惊讶,“姐姐,你竟然还能起个不错的名字?”
“
朝,朝……”
婴孩很高兴,他在听完解释之后,就完全满意了这个名字,“我有名字了,我叫做朝!”
“日出的时候,你可以和我一起看着,什么叫做朝阳。”阿茴提了个建议。
“好好,我跟着你。”
“狗蛋,你已经很成熟了,该学会自己看日出了,别整天缠着我姐姐。”阿椒幽幽道。
婴孩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我叫做朝!不叫狗蛋!”
“狗蛋……”
“朝!”
婴孩的坚持让阿椒起了斗胜的心思,两个小孩幼稚的在互相斗嘴,阿茴全当做没听到,她在某些时候对于这种聒噪很是容忍。
由于是在晚上赶路,山路十分难走,即便有着手电筒和山区的路灯,也很难在抱着两个孩子的情况下,加快速度。
他们还没走一半,周陈文便打电话过来确认,没多久,张帆也问了这件事。
阿椒不紧不慢的说着,他的身体确实不适合劳累,但是被姐姐抱着似乎也不太好,毕竟姐姐才刚生完孩子……
一说到孩子,阿椒就想起了他在论坛上看到的传闻,又看着这个还在为有了名字而欣喜不已的婴孩,不禁觉得好笑。
谁能想出来,那隐屏山古怪传闻之一的幕后黑手就在他的面前?
“我叫做朝!”朝在嘴里嘟囔着名字,一直在联系见到了人之后要怎么去跟别人自我介绍。
阿椒觉得他就是个好哄的白痴,等到出去之后,就让姐姐把他丢了。
朝感受到阿椒身上的冷意,默默的又离他远了一点。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们终于到了山脚下。
得知消息的周陈文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可让我好等,再不出去,天就要亮了。”
三天。
他们只有三天的时间,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而且最令周陈文感到不安的是,他的时间流速与其他人不同,张帆跟阿茴都只过了两天,他在这里却度过了两个多月。
甚至和一个记者都混成了铁哥们。
“保佑我一定要回去啊,绝对要回去……”周陈文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他朝着自己的双手吐了口唾沫,挺胸抬头,
听着阿茴喊出的口号,一脚踏出。
眼前一花,原本的景色又再度变了样子,看着现代的建筑,周陈文赶紧掏出手机确认时间,等看到确实是他的那个时代,吃了两个多月糠咽菜,一点油水没有沾过的人都快哭了。
“先去找张帆,和她汇合之后再找阿茴……等等,我先看看我在什么地方……山顶?”
看着等在山顶的那一群游客,周陈文默然无语的缩在角落里,“回到山顶,不能出去,这也就是说……我们还没破局,还需要最关键的一点……”
“是什么呢?”
“周哥。”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周陈伟不耐的抬起头,只见本应该消失死亡的张玲玲正笑着站在他面前。
她的脸上如同死人一样毫无血色,表情僵硬,唯有那双眼睛亮的让人无法直视。
“我成为山神了。”她说:“我可以让你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