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令批下,林毅恒回府后没多久就带着林秋楠住进了军营。
庆国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攻下了鹿泽,湘宁两座城池。百姓怨声载道,纷纷指责皇帝不上心,护国将军无能。看着桌上的地图,林毅恒的压力不由得大了几分。
林秋楠的声音在帐外响起:“爹,妹妹来了。”
婴儿?!她来做什么?林毅恒猛地站起,林婴身着一袭黑衣走进,道:“爹,女儿有事相求。”
若不是有要紧之事,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会只身来到军营?林毅恒道:“但说无妨。”
“我想和你们一起上战场。”
“你说什么?”林毅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想和你们一起上战场。”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
“放肆!”林毅恒一拍桌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爹你冷静些,妹妹说她有她的理由......”林秋楠在一旁为林婴开脱道。
“有什么理由也不能让你妹妹上战场啊!战场上刀剑无眼,女孩子家家如何自保?”
林婴知道林毅恒是在担心自己,但是她和阴曹之间,必须有一个了解。她淡淡道:“爹,我在青岑教这一年里也不是白待的。”
父子二人闻言一愣:“你在青岑教待过?”
林婴点头,把自己这一年里的遭遇,自己是如何从教主手中逃脱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们。半晌,林毅恒道:“既如此......只要你娘答应,我就没意见。”
林婴莞尔一笑:“若是娘不答应,我会来找爹你吗?”
林秋楠愕然道:“天哪,娘既然会答应,我以为她那关你是肯定过不去的!”
林婴俏皮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明天你们可不能不等我!”
淳祐帝3年,正值春季,江南地带细雨连绵。
兰国护国大将军林毅恒率兵镇守祈安关口,几十万重兵高声齐誓: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流传于民间皇帝弃城的传言终于不攻自破,给了百姓极大的安全感。
不日,由青岑教教主率领的庆兵逼至城下,两军对垒,竟难以分出胜负。然作战时间越长,双方耗费的精力必定加大。在种种压力之下,林毅恒决定亲自上阵,这也正合了青岑教教主之意。
长鬃黑马上,教主眼神肃杀,嘴角却微微向上勾起,他道:“阴曹,你说的,你要亲自解决了她。”
自他身后,身披战甲的少年骑马而出。那张脸林婴再熟悉不过,是阴曹!
林婴怒视着他,而阴曹的脸上却有些平静。似乎是胸有成竹,又或是满不在乎。阴曹看向祈安城下一身黑衣的姑娘,利落几字铿锵落地:“林婴,今日一战,我定让你死于我的剑下。”
林婴冷笑道:“竖子嚣张!鹿死谁手,一战便知!”
烟雨朦胧之中,战鼓惊擂,号角隆隆。两军将帅一声令下,刹那间,一呼百应,杀戮如寂夜之中一坛破碎的烈酒,血腥惊叫顿时倾泻弥散,猩红侵染了本宁静的沙野,尘土飞扬,操戈披甲短兵相见,漫天箭雨如陨交坠,刀光剑影,锵锵剑吟,刺耳如空中划过之惊雷。
众人皆战,唯阴曹林婴二人岿然不动。阴曹眉角更加阴沉,轻挑嘴角,尽是嘲讽。片刻间,只见他飞身从马上掠下,短剑直逼林婴胸口袭来,林婴侧身闪躲,抽出身后长剑格挡,却早被阴曹看穿,身形微沉左手覆抚腰,抽出长鞭朝她挥去,竟一把将林婴绊倒在地!
阴曹倨傲一笑:“林婴,你的剑法是我教的,你拿什么和我相斗?”
林婴摁地爬起,道:“少废话!”又是闪身执剑而上。阴曹却是不躲,眼神中的狠戾瞬间化为如水般的温柔。他举起了剑,同样顶风上前———
“呲————”
那是林婴的长剑没入阴曹心窝之处刮骨撕肉的闷响。
阴曹咳出一口鲜血,笑道:“你赢了。”
林婴惊恐着看着自己胸前那柄短剑,在最后一刻,阴曹竟将它完全颠倒,自己硬生生的接下了林婴的长剑!林婴颤抖道:“你......为什么?”
阴曹眼神溃散,仿佛早就料到这般结局,他的声音虚弱而微小:“一年前,刺杀将军府并非我本意,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动手。不过20多条人命确实死在青岑教手上,我......来给你赔罪。”
林婴清楚的知道自己此番是下了多重的毒手。长剑破风,本是报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对着阴曹的心脏之处分毫不差的刺入!她疯了一样质问他:“你想干什么?赔罪?装可怜?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长剑迅速抽出,阴曹甚至还没感受到长剑离体,便又是一口血雾喷出,跪倒在地:“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今天,我把命还给你.....”
阴曹抬起头,林婴尚未看清他脸上神情,他突然飞身扑上前,转身间,林婴只觉眼中闪过一丝银光,便被阴曹扑倒在地。
待他喉中轻哼一声,林婴这才看到,一根长箭,从他的胸口处没骨而出,和林婴的距离仅差分毫!
他一动不动,只是低头颤抖着笑道:“你......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