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婴抬头看向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人瘦了几分,但仍藏不住他眼神中如宝剑出鞘般的锋利。她伸手环上了他的腰,淡然一笑:“我等你回来。”
抱着自己的手更紧了些,她听见秦璴低声说:“我一定会回来的。”
林婴眼睛一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
那夜,林婴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外面夜色极好,她搬来张梯子,爬到曾经和秦璴一起赏月的地方。地如霜,月如雪,可那个为自己披衣的少年却不在自己身旁。
秦璴的动作很快,为了不被贼寇发现已经收拾行李出发了。临行前,林婴给了他一罐调息顺气的药,避免他在战场上突然力竭昏厥。
先皇的遗体为了不打草惊蛇尚且放在养心殿的偏殿内,以大量的冰块围城倒马马虎虎隐瞒了过去。但朝中不可一日无君,朝廷之上早已乱了套。珩王又奋战在前线,唯一可堪大任的秦璴也离开朝中,走之前他说自己有办法填补这个窟窿,也不知道找了谁来当替补。
打赢了江山还要治理江山,当个皇上实属不易。
次日清晨,金銮殿外的大鼓被隆隆敲响,这是早朝开始的象征。
林婴在房顶上坐了一夜。这几声让她来了精神,匆匆穿好鞋就往东宫外跑去。
是李迟烨。
原来秦璴说的办法就是他啊。
林婴失笑出声,这还真是难为他了。
下了早朝后,李迟烨满脸阴翳的推开了东宫的大门。
林婴亲切的为他送上一展茶,然后再次爆笑打颠。
李迟烨怒极转身,林婴忙拉住了他:“别急啊,你来这儿了玄机阁怎么办?”
仿佛踹到了他的逆鳞般,李迟烨恨的牙痒痒:“你们叫我来的时候,可没说过还要干这种事。”
林婴郑重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被那些大臣欺负了?看开点,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还有,你妹妹被安排在那头的偏殿,现在又不知道跑哪儿去野了,你多看着点别让她惹什么乱子。”
李迟烨抽了抽嘴角,甩开了她的手:“我谢谢你。”说完转身踹开了东宫的大门,然后“咚”的一声奋力关上。
啧啧啧——
林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把这门摔坏了就他那点工资赔的起吗?
有了情报站站主的鼎力加盟消息知道的也就更加灵通了些,就连秦璴在前线吃了什么,有没有好好睡觉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说来也怪。本来如邪祟助威的贼寇在对上秦璴时,邪威似乎就不起了作用。一路上炎国是势如破竹,百万雄师攻至贼寇老巢,准备发动最后一场殊死搏斗。
林婴猜测这和他胸前意外生出的图腾有着密切关系。
而这下蛊之人究竟是谁,到现在也还没有查到。
日日传来的捷报让林婴终于安下心来睡了个好觉。正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忽然听到远处城里响起炮声。
“是礼炮。”福德望着远方落寞道:“先帝的天祭早已过去,这是在补办呢。之后就要送先帝入皇陵了。”
林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福德自小就跟在先帝身边,同先帝情如手足,昔日好友如今惨遭枉死,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然后就是新帝登基了?”林婴忙岔开话题。
福德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是啊,世子殿下会是个好皇帝的。”
林婴长长吁一口气,笑着看向小时候秦璴送给自己的玄机阁令牌。
那个人,就要做皇帝了啊。
记忆中的秦璴潇洒,直率,乐观,自在。可是为了那个位置,他需要阴谋,勾心,流血,牺牲。为了所谓的帝位光环,他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
林婴不觉得自己有勇气,可以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跨出那个单纯质朴的圈子,陪着他在勾心斗角的世界里继续走下去。
她心底莫名生出一股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