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抱住了姜黎,轻柔抚弄她头发的手也加重了力道,就好像安慰也能跟着更有力地传递进心里,姜黎侧身回抱住了她,被压抑的哽咽逐渐释放开来,她痛哭出声,打破那个虚无的壳的她,就像一个重生的稚子,脆弱而毫无防备,她终于回到了这个世界,这个,没有亲人,没有外婆的世界。
肝肠寸断。
白卉出现后,长达一个星期靠营养液过活的姜黎,开始摄入流食。白家父女和孟北柠轮流看护她,但姜黎看起来,也仅仅是还活着,却没有半点生气。
姜黎的病情没有明显的好转,但是白卉的学业已经耽误不起了,在白卉母亲的催促下,白卉只在医院陪了姜黎两周,离开b市回了蓉城。
白卉走后姜黎的病情没有明显的恶化也没有明显的好转。
虽然着急,但是孟北柠也知道这些都是正常的,重度抑郁哪里是那么容易治好的呢。
至少白卉来了一趟,姜黎可以主动进食了,这是一种进步。
开始进食后,姜黎慢慢的能下床走动了,有一天洗脸的时候,她偶然发现镜中的自己,头发被剪成了齐耳的短发,脸庞削瘦,面孔苍白到毫无血色,一双眼睛灰白的像死水。
她的脑海中忍不住回想起夏忱意气风发的模样,编程大赛上的,考场上的,篮球赛上的……不管哪一个夏忱都是那么的耀眼夺目。
再看看镜中的自己,其实她早就失去站在夏忱身边的资格了吧。
她想起那天在楼梯间孟北柠问她:“为什么不好好和他道个别,让他等等你,给他一个期望,也给自己多些希望。”那天,姜黎摇了摇头,看着夏忱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她说:“万一我好不了了呢,又为什么要给他无谓的希望。”
就像外婆说的,她的未来她的人生不只有外婆,夏忱的未来就应该只有他姜黎吗?
不,当然不,夏忱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怎么可以被她的一句“等我”给牵绊住。
那天的回忆戛然而止,姜黎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好不了了。
她环视一圈,又一次想要找出个什么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然而医生早就把可以用来自杀的东西清理干净了。
姜黎看着厕所的墙壁伸手碰了一下,然后用头撞了上去。
一瞬间,她感觉额头上有温热的液体不停的涌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感觉很疼,但她知道她还活着,还没能死去。
姜黎手撑着地板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想要再一次撞上去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几个穿着白衣服的人冲了进来,将她双手双脚都按在了地上,她拼命挣扎,一切阻止她离开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敌人!
“放开我。”姜黎无力的喊了一声。
尖利的针管刺进了她的皮肤,一阵困倦袭来,她的视线再次模糊了……
她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这次昏迷姜黎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中,外婆,外公还有母亲都陪在她的身边,那是一个除夕的夜晚,她乖巧的坐钢琴前面,给外公外婆表演着她新学的曲子,母亲也毫不吝啬的夸奖她,梦里她被所有人疼爱着。
可是转眼,眼前的这一切都消失了,她的眼前一个个闪过那些可怕的画面,母亲割腕时的,跳楼时的,还有外婆离开时的……
画面一转她好像又来到了一座孤岛上,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她就好像失去了远航的帆船,冰冷的海水切断了自己与外界的联系她能做的只有等死。
就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久违的阳光照射在岛上,温暖着岛上的每一个角落。
阳光的尽头,姜黎看见了夏忱,他杨着帆,缓缓驶来,而后姜黎听见他说,“就算是在孤岛上,我也带你离开,带你走出去。”
病房中的孟北柠守着昏迷几天的姜黎,终于看见她的眼皮颤了颤,而后口中呢喃道:“夏忱,夏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