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忱看她的眼睛半睁半闭,抹开她脸上的雨水急切的说道:“别睡,别睡,姜小黎不准睡了。”说完他就把姜黎拉了起来,又让江阳扶着他,蹲**把姜黎背了起来。
姜黎烧得迷迷糊糊的,直到这一刻,感受着夏忱身上传来的温度,她才确定了,她没有在做梦,这也不是幻觉。
可是,姜黎后悔的想,自己不应该,不应该让夏忱看见这么狼狈的自己啊。
为什么每次她最脆弱不堪的时候,都要让夏忱看见呢,明明她只想让夏忱看见那个美好的她啊。
今天还是他的生日,自己好像又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姜黎想伸手去碰夏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把手指抬起来。
她垂着头,在夏忱耳边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夏忱……”
夏忱脚步不停,只重复了一句:“姜小黎,别睡,不准睡听到没。”
姜黎红了眼眶,很是费力地,断断续续地才说完了后面的话。
“蛋糕……蛋糕摔坏了。”
“对不起……又把你的生日搞砸了。”
“阿忱……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我其实生过病的,对不起啊,我骗了你。”
“我觉得你不会嫌弃我的……但是……我还是好害怕……我怕你会害怕和一个精神病扯上关系。”
她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哽咽得快听不见了,眼泪从她的脸上落下来,一滴滴打在地上,浸在了雨水中。
夏忱脚下一软,还是江阳及时伸手扶住了他才站稳。
他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必须要很用力,很用力地呼吸,才能稍稍缓解心上突然窜上来的,仿佛把人撕裂般的痛。
夏忱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我永远都不嫌弃你的,傻瓜,我爱你啊。”
说完又让江阳跑回去把蛋糕带上。
姜黎说完了那段话就彻底没了声,只剩灼热的呼吸喷在夏忱耳边。
夏忱背着她用最快的速度往下走,江阳看姜黎昏昏沉沉的样子,急得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都没有回应。
到了车前,江阳先一步拉开车门,夏忱把姜黎慢慢放到后座,又跟他道:“快,去最近的医院。”
“好。”江阳应声走向驾驶座。
车子开动后,夏忱在后面侧过身挡住姜黎,然后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前,用最快的速度剥掉了她身上已经完全被雨水浸透的衣服,重新给她套了车上的t恤,再一把抓过车里常备的毯子裹住了姜黎。
夏忱身上的外套也有些湿了,他脱下外套甩在一边,把被毯子裹着的姜黎紧紧搂进自己怀里。
姜黎在大雨中淋了这么久,又是睡在地上,寒气入体,怎么可能不出问题。她起初是觉得冷,冻得牙齿都咯咯的响了起来,后来又觉得热,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一般。
夏忱抱着姜黎,看她紧闭着眼面色**,嘴巴微张呼吸急促,身体也不自然地颤抖着。他不断低下头去试姜黎额头上的温度,又不断催促江阳开快点,声音越来越着急。
到了医院,因为在车上时江阳已经跟苏御他们联系过了,所以医生早早就等在了门口。
夏忱抱着姜黎下车,医生一句话没多说,马上把人安排进医疗室进行治疗。
把人推进去后一量,已经高烧到了41度。这个温度已经很危险了,持续时间长甚至可能会对脑、肝、肾等重要脏器造成损害。
医生给姜黎挂了药水,又做了物理上的降温。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先观察一下看药水起不起作用,烧能不能退下来,然后再决定后续治疗。
姜黎被推出来的时候,孟北柠和夏甜甜她们也赶到了。
“怎么样了?”孟北柠问他。
夏忱一句话没说,拨开挡在门口的孟北柠,径直进了姜黎的病房。
这房间很大,采光也很好,但因为外面下着雨,整个屋子显得有些阴沉。
夏忱开了灯,看到跟他隔着有一段距离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脚步就顿了一下。过了半晌,他才慢慢走了过去。
姜黎还在高烧中,睡梦中的她显得极其难受,眉头紧皱着,呼吸声也很重。
不知是她身上的衣服太大,还是因为人太过瘦削,袖口空落落的,露出来的手腕纤细得可怕。
夏忱握住姜黎的手,他现在只要一想到姜黎刚刚迷迷糊糊说的那些话,就心痛的要命,他不敢想舒小曼是不是把那天黎正青说的事全都告诉姜黎了。
姜黎似乎睡得很不安稳,意识混乱恍然间好像又回到十年前母亲带着她自杀的那个夜晚,回到在精神病院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她嗫嚅道:“我想……”
夏忱心头狂跳,他知道姜黎说的话是曾经发生过的片段,她曾经想说的话,他嘶哑地探究:“姜小黎,你要说什么?”
他笼罩住这副身体,全神贯注地听,琥珀色的灯光下姜黎颤抖着嘴唇,口齿间黏糊糊的,咕哝出一句回答。
猝然,夏忱听清了。
姜黎说的是,我想死掉。
夏忱的心被狠狠扎透,僵在床边,缓了半晌,他俯身将姜黎抱紧,他一下下抚摸姜黎的脊背,摩擦得手掌发烫,姜黎安稳下来慢慢睡熟了。
夏忱忍不住的想,这么多年都没有痊愈的心理创伤,那在发生时会有多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