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雨滂沱。
劈里啪啦的雨声里夹杂着狗的犬吠和女人的哀嚎。
我躲在桌子下,一边啃着手指头,一边探出脑袋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母亲。
她浑身都是鞭子抽打的伤口,面容扭曲,皮开肉绽的伤口沾满地上的灰土。
可是爷爷依旧不依不饶,挥舞着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她身上,嘴里还骂咧咧的喊着:“不要脸的臭婆娘!让你跑!让你狗日的跑!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不姓胡!”
我看着她身上那一道道的血痕,逐渐连成片,模糊得就像一滩烂肉。
爹坐在凳子上看着这一切,咧着大嘴淌口水。
窗外雷声突响,雷光一闪,照在爷爷狰狞得面孔上,宛如村庙里摆放的鬼魄。
我吓得浑身一激灵,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在我印象里,这是娘第三次逃跑了。
她每次逃都会被抓回来,每次抓回来都被打得很惨。
娘曾跟我说,她不属于这里。
但是我不懂。
如果娘不属于这里,那她属于哪里呢?
村子四面环山,离开这里她又能去哪呢?
难道娘要住在深山里吗?
奶奶说,山里都是怪物,没有人。而娘也不是人,因为她没良心。
良心是什么呢?是狗食吗?
不然为什么大人们总是说:“良心被狗咬吃了。”
如果娘没有良心,那是不是也喂狗了呢?
可是我家没有养狗...难道是隔壁家的狗吗?还是村长家的狗呢?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袋里,但是我不敢问。
不知过了多久,天终于亮了,雨也停了。
爷爷奶奶把昏迷的娘扔在猪棚里,并禁止我跟爹去看她。
雨过天晴,早晨的太阳格外明媚。
我拿着小碗在院子里喂鸡,时不时地朝猪棚里张望。
唉......也不知道娘醒了没,她受了那么多伤,会不会有事啊......
哎呦呦...!!
正当我担心分神时,耳朵传来剧痛,奶奶揪着我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你个蠢娃子发啥呆呢?!再愣神把你剁碎了喂狗!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娘!”
说完她把我推倒在地,我手里的碗没拿住,“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灰灰菜撒了一地。
奶奶看到碗摔碎后更生气了。她左右看了看,快步走到院门口,拿起洗衣服的木槌就凶狠地朝我走来。
我太认识她手里的东西了!
如果说看到娘被打是我第一害怕的,那这个木槌就是我第二害怕的。
这玩应儿打在身上是真的疼。
我吓得赶紧起身跑,结果刚跑出院子,就被砍柴回来的爷爷逮个正着。
他一个大耳刮子把我扇倒在地上,我顿时感到鼻腔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味。
奶奶拿着小木槌追出来,一下一下打在我身上。
我赶紧缩成一团,双手护住脑袋。
娘曾告诉我,挨打时要第一时间保护脑袋,哪里受伤都不能让脑袋受伤。
“你个小鳖犊子!干点活都干不明白!跟你那生不出儿子的娘一样!就是个废物!”
耳边传来奶奶的咒骂声。
“废物没有脸吃饭!找你那死娘去吧!”说完,奶奶薅着我的衣领拖到猪棚,她把我扔在里面锁上门就走了。
大猪们被关在猪圈里吃着东西,发出“哼哧哼哧”得声音。这里又脏又臭,到处都是猪粪和苍蝇。
我摔在地上,小腿疼得一阵阵抽搐。
“晨晨.....”
耳边传来虚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