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村子里来了一个陌生人。
他的年纪看起来跟爹差不多大,不过又瘦又小。
手里拿着一堆看起来比他还大的包裹,浑身都是土。
还领着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同样她手里也拎着个大袋子。
小女孩怯怯地躲在他身后,露出个小脑袋好奇地四处看着。
她额头上有一块红色的印子,好像一只蝴蝶。
二嘎哥说,这个叫胎记。
男人一手搂着小女孩,一手跟村民们打招呼。
看来村子里的很多人都认识他,还叫他狗娃。
“这是谁啊?”我问二嘎哥。
“你不认识,原来是咱村子的人。十多年前跟着他爹一起离开了村子,不知怎么现在回来了。”
“你认识他?”
“谈不上认识。他离开村子的时候我还小,也没啥印象了。”
“为什么大家都叫他狗娃啊?他明明是个大人。”
“老一辈才叫他狗娃。对于老人来说,不管娃多大了都是娃。你得叫他叔叔。”
“那个小女孩呢?”
“不知道,没见过。”二嘎哥摇摇头。
狗娃打开包裹,拿出里面的东西分给大家。
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有衣服,有帽子,有玩具。
“哎呦!你这个娃子买这些干什么!”有人笑嘻嘻地接过来,在身上比量了一下,说:“小嘞!现在我老了,胖的很。”
我咂咂嘴,心想,你明明一直都很老也很胖。
狗娃就憨笑:“你穿不上留着给你家娃,这衣服质量好,抗穿!”
说完,他使了个颜色给旁边的小女孩,小女孩点点头,打开她手里的袋子,分给其他的小孩。
孩子们看到后手舞足蹈,兴奋地冲上去,把那个小女孩围在中间。
她好像很紧张,一直低着头。
我也想过去看看袋子里装的什么,但是不敢。
狗娃拿着一件白色衣服走过来,递给二嘎哥:“嘎子,你都长这么高嘞!试试这件衣服,我一直觉得你穿白衬衫好看!”
二嘎哥细声细气地道谢,接过来比量,正好。
“不错嘞!幸亏买的大号!”狗娃看到二嘎哥穿的合适,得意的笑了。
他这副德行让我想起了小豆子,如果小豆子长大了,应该也像他这样。
狗娃注意到我,回头招招手:“秋田!过来!”
那个小女孩听到后,立刻抬起头,就像获救一般跑了过来。
原来她叫秋田。
“还有糖没?”
秋田点点头,从空荡荡的袋子里掏出两块糖:“就剩这么多了。”
她的声音真好听。
甜甜的。
我看着她手里的糖,心里一惊,天!是大白兔!
“拿着!这糖可好吃嘞!”狗娃把糖塞到我手里。
我吓的赶紧丢在地上,连忙摇头:“我不要!”
狗娃一脸尴尬。
“狗娃子!别理她!”村民说:“她是胡疯子...哦不,傻大的闺女,脑子也有问题。”
听到这句话,我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有点小得意。
看来我伪装的不错嘛!村民们都相信我是个傻子。
“哦!你是胡大山的女儿啊!都这么大了!”狗娃蹲下来,看着我说:“长得可比你爹俊多了!”
胡大山?那是谁?
我爹叫傻大啊。
二嘎哥看出了我得疑惑,说道:“你爹全名叫胡大山。”
“你叫什么名字?”狗娃问。
“胡晨。”
“这名字不错,正所谓:‘一天之计在于晨’。说明你是早晨出生的孩子,代表着阳光,希望。这是我女儿,叫秋田,秋天的田地,代表了丰收,喜悦。”
他在说什么啊,我一句都听不懂。
“狗娃子不一样咯!说话都文邹邹的!”有村民打趣道。
“就是嘛!你跟你爹当初离村跟去城里打工了,看来挣钱挣了不少,人也不一样嘞!”
“人家现在是文化人啦!”
狗娃摆手笑道:“没有的事,我还是村子里的人,早晚要回来,根在这儿。”
说完,他问我:“胡晨你别害怕,我跟你爹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你爹人呢?”
“在家。”
“带我去看看。”
我抬头看了一眼二嘎哥,他同意以后,我便领着狗娃和秋田回家。
一进院门,狗娃就愣住了,生气地问我:“你咋把你爹栓起来了?!”
秋田也吓得捂住了嘴巴。
爹坐在院子里,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他脖子上拴着一条铁链,连接着一根大木桩。
木桩还是大牛怪帮忙弄的。
“不栓的话他就乱跑。”我说道。
“那也不行!这是你爹又不是狗!咋能被拴着!解开!”
我有点生气地看着狗娃。
心想你凭什么对我呵斥!况且爹本来就是狗啊,只不过从温顺的狗变成了疯狗,不拴起来怎么行!
这人真奇怪,什么都不懂。
“胡叔胡婶相继离世,傻大受了刺激,所以变得疯疯癫癫的。只有胡晨陪着他,平常她去河里洗衣服或者不在家时,只能把傻大拴着。胡晨就是一个小孩儿,也挺不容易的,你也别怪她。”
二嘎哥替我解了围。
听到这句话,狗娃的脸色才好了一点,他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蹲下来,对爹说道:“山啊,你还记得我不?狗娃!小时候咱俩一起玩的。”
爹抬头看了狗娃一眼,嘿嘿傻笑,口水流了出来。
狗娃伸手想给爹擦口水,结果手刚碰到爹的脸,爹就乱叫起来,还一个劲儿地朝狗娃吐口水。
秋天被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