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很忙，他经常拿着一个小方盒子说话，妈妈说那个叫手机。
他总是半夜才回来，浑身酒气。然后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吃过午饭就匆匆地出门了。
妈妈说爸爸是做生意的，经常要应酬。
应酬就是陪人吃饭聊天，哄对方开心，这样才有钱拿。
我看着电视剧里演的《鹿鼎记》，心想，爸爸难不成是在怡红院工作？
可是里面都是女人啊。
在新家庭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我跟妈妈在一起。
她的情绪很不稳定。
一会儿开心了，一会儿生气了。
一会儿大吵大嚷，一会儿沉默叹气。
妈妈最常做的事，就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拿着一张照片哭。
刚开始福利院的人经常会来看我，慢慢的，来的次数就变少了。
最后一次见到来访问的人时，我偷偷问她：“我明明很听话，为什么有时候妈妈还是在哭呢？”
那个人说：“你妈妈不是因为你难过，她是因为别人。”
“那我只要继续听话，就好了对吗？”
“没错。”
春天来了，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人来人往，总觉得自己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要出去转转吗？”妈妈突然站在我身后。
她看起来十分憔悴，眼睛红红的，肯定是刚哭过。
我想了想，摇摇头：“妈妈，你最近因为要照顾我，都没有休息好。所以今天你好好睡一觉吧。晚饭我自己热就好，微波炉我已经会使用了。”
我才不要跟这样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女人出门呢，太丢人了。
妈妈看了我一会儿，叹气：“没事，我也好久没出门了。”
她洗了把脸，在镜子前凝视自己好久。
我不懂，这样沧桑的一张脸，有什么可看的。
妈妈带我去了商场，店员一直夸我好看，母女俩长得很像。
妈妈突然就生气了，她把衣服扔在地上，拉着我就离开了。
留**后一脸不解的店员。
在咖啡厅，我一边吃着蛋糕，一边问：“妈妈，你是不是生气了？”
“那个店员胡说八道。”她抿了一口咖啡。
咖啡闻着很香，喝起来却很苦。
就像我在新家庭里，虽然吃的好住的好，但是一点都不自在。
“我也觉得她在胡说八道。”我舔了一口奶油。
我怎么可能跟妈妈长得像呢，我比她漂亮多了。
妈妈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窗外，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爸爸。
他在马路的对面，搂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有说有笑的。
鹏天说得没错，大家看到漂亮的人，目光都会挪不开。
妈妈已经看了很久了，比看镜子里的自己时间还长。
即便那两个人已经走远了，她还是在看。
离开咖啡厅，妈妈带我去了美容院。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上涂着厚厚的泥巴。
“这是什么？”我问给妈妈涂抹泥巴的阿姨。
“这个啊，叫万能泥，可以把人变漂亮。”阿姨涂抹好以后，对妈妈说：“敷二十分钟就行，让你女儿陪你聊会儿天。”
“把她带走。”妈妈说道。
阿姨尴尬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跟她说：“行，那你睡会儿。”
我跟阿姨来到另一间屋子，她给我削了个苹果。
“谢谢阿姨。”我接过来啃着，好甜啊。
“真有礼貌。”她问：“你多大了？”
“十一岁。”
“比我女儿大两岁。哦对了，你妈妈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啊，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她经常这样。”
“是不是你学习成绩不好啊？”阿姨叹了一口气：“我女儿学习就很差，我总是因为这个跟她发脾气。但是你别难过，世界上的妈妈都是爱自己孩子的。”
“不是啊，我刚来这里，还没有上学呢。”
“刚来？那你之前在哪？”
“福利院，也有人说叫孤儿院。”
阿姨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妈妈还是很好的，给你穿的衣服都价格不菲。她可能......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接受你。”
“需要多长时间呢？”
阿姨摇摇头：“我也说不好。但是只要你听话，或者主动帮她做事，她就会忘记那些让她不开心的过去。”
不开心的过去？
我想到了妈妈房间里的那个照片。
她总是看着照片难过。
“要主动做什么呢？”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