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传来几声莺啼,打破了牢狱内的一片寂静。
这种幽静,有时恐惧更甚一筹。
苏榛榛明白在人心中那最脆弱的一点是什么,对于她来说是生存,身为庶女想在这世间活下去,活得好;对于那群戎狄人来说,便是当作信仰的天狼神不再有用。
那就像是自己从小喝到大的水,有一天被证明是不可以喝的。便宛如晴空霹雳,在这场纷飞的人间里,彻底垮塌。
那个扭断了靠墙戎狄人的将领,又从盘坐着的姿势站起来,愤恨着瞪着双眼走到牢门口。虽然强装着愤恨,但苏榛榛已经可以依稀的感觉到,那人眉眼间存在着的微弱恐惧。
仿佛两条眉间,有一无形的黑洞,在吞噬着他能看到的光明。在那无端的吞噬后,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没有光明,亦没有未来。
他狠狠说:“我见过太多的残杀,却没见过一人同你这般狠恶的。你一个涉世未深的黄毛丫头,之前见你在那城墙上时便觉得与众不同,不像是大家闺秀,又不像土生土长的邋遢丫头。”
苏榛榛淡定的笑了笑,接上话茬回答:“是,我不是大家闺秀,因为出生起我便被抛弃在边境之地,是营房的裨将老前辈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拉扯大,是三山浦的乡亲们照顾我成长的。我想识字,读的书只有兵书;我想像其他人一样修习女红的时候,三山浦的军营中只有菜勺。”
她向前迈上一步:“所以你说呢,我为何会兵法,又为何明白你们究竟恐惧什么。所以,无论是受刑还是主动说,我们早晚要知道的事情劝你们早点说。免得受皮肉之苦。”
另外一个盘坐在地的戎狄将领,朝着阴暗的牢房地上吐了口痰:“我呸!你当我们是贪生怕死之徒?你侮辱我们的天狼神,还妄想我们向你屈服?”
魏安阳看见那群戎狄人如此咄咄逼人,便想着在身后上前帮一帮苏榛榛。苏榛榛只是回头朝他笑笑,用唇语表示说“不用,我能处理的”。
苏榛榛又上前走上一步,紧紧的靠着那木质的牢门。她两眼虽然没有杀气,甚至连那刚刚凶狠的戾气都没有了,可这种悯人悲怆的眼神,更让那群戎狄将领想入非非。
“那就生不如死,”苏榛榛冷不防的脱口而出,那双眼神似乎在告诉对方,你真的好可怜,随后又缓缓补充道:“或许要提前告诉你们,隐世的医魔严柴主便就在幽州城内,便是你奄奄一息,也能给你救活。”
说那话的戎狄人,便彻底没了后话。眼睁睁的盯着苏榛榛,想破口大骂却决计不敢。那一刻的苏榛榛,便如同十余年前的方某人一般,所谓的阴影由此而来。
只是当年的方某人,靠的是自己的实力,他只靠一双手便足矣喝令千军万马;而如今的苏榛榛靠的是心理,她知道对手恐惧什么,便从恐惧的地方下手。
靠在墙角的另一个戎狄人,双眼瞥着倒在一侧的尸体,看见那流了满地的血,鲜红一片如今已经要干涸凝固。
他实在忍受不住了,也不管横竖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到苏榛榛面前,趴着那木质的牢门声泪俱下的说起来:“我说,他们不说,我说!”
“幽州城的那戏庄,的确是我们控制的。我们有一种特殊的药,叫做阿婆罗门草,那是一种毒药,剂量大的话足以致命,但是少量的话就会使人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