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背离真实的传言才是谣言。”方皓轩冷笑,“许芸芳,你会真的在乎谣言吗?你肯定我听到的是谣言吗?你什么时候去县城找的徐铁匠?你居然伙同我曾经的同事来骗人,你给别人什么样的感觉你知道吗?那就是我在背后指使你!”
方皓轩的世界里只有教书育人,他从小家境富裕,三岁启蒙,五岁入学,又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一直被父母当作掌中宝。哪怕咳嗽一声,如同大观园中的宝玉一样,全家人都会因此担惊受怕。
解放前夕,他老汉儿方如斋因为替剿匪部队带路牺牲,正在读高中的他被直接招进地质矿井队当任记录员,走南闯北,工作认真负责。他没有被欺骗没有被欺负的经历,也没有受过贫穷,哪里会体谅她这些天的煎熬?
“你那么会演戏,想来现在哼哼几声不难吧?我要眯会儿。”方皓轩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许芸芳两颊刹那又红又紫,如秋后的茄子。
她愤怒地狠狠地踹床,一下又一下,旧床吱吱呀呀地摇。
方皓轩侧身,惊讶地看着发疯的媳妇。
“五先生,方皓轩,你满意了吧?!”她咬牙切齿地冲他低吼。
“我是说......你可以假装哭,哼哼几声,外面的男人会更怜香惜玉。当然我也还没看过你哭。”他慢腾腾地说。
我靠!她再一脚踹去,却踹到脚趾头,痛得眼泪水都差点流出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方皓轩起床。推开门的刹那,他差点踩在老三老四身上。
“你们......”方皓轩不用问就知道老三老四在干什么。
洗了把脸,方皓轩匆匆出门。
“我和你一起走。”为了表明自己和屋里还藏着的两个野男人没关系,许芸芳讨好地望着她的提款机。
“我们送姐姐。”老三老四同时奶声奶气地说。
方皓轩摸摸双胞胎的小头,愉快地咧咧嘴。看来,经过一晚上的教训,许芸芳学乖了很多,许家兄弟也知道如何防人闲言碎语。
正主儿走了,许维清和章如杰又相互折腾起来。
好不容易说服许维清到采石场上工,但章如杰整死不离开许家山,他发誓会等到方皓轩一命呜呼。许耀祖只得和他软磨硬泡,说服他不要出门让村里人看见了闲话。
到分岔口,方皓轩径直去镇上学校,嘱咐老三老四把许芸芳送过虎跃涧。
“姐,”等看不到方皓轩的背影,老四立马欢脱起来,“二哥让我们问你,拿烟水城的章姐夫怎么办?”
“他又不是你们的真姐夫。”许芸芳哼哼,她一时也想不到办法来赶走章如杰。据兄弟们,酒鬼老汉儿许富贵的确曾允婚章如杰,章如杰也的确答应回家修好新房就来许家山娶许芸芳。但事过半年,一切都物是人非,许富贵死翘翘了,真正的许芸芳摔下河也死了,难道还要她这个替身来负责?
章如杰这货也太死皮赖脸了。
“大哥和二哥估计打不过他。”老四认真分析道,“不过他身上很有钱,我都没有看见过那么多的钱。”
老三细声细气地补充道:“姐,我也没有看见过。”
春末的雾气很大,姐弟三人走过桉树林,脚下落叶被踩得吧叽吧叽响。
许芸芳拍拍老三的小肩膀。这个弟弟太沉默寡言,有时简直沉默得令人可怕,今儿却主动说了一句话,也是不容易。
前面有唏哩哗啦的声响,姐弟三人停下脚步,许芸芳慢慢弯腰捡了一根桉树棍握在手里。
浓雾中,慢慢走出一只瘦骨嶙嶙的小花狗,也就几个月大小,黑黑的小眼珠从露水沾湿的毛发缝隙间忧郁地望着许芸芳姐弟,它可怜又无助地站在那里,没有逃跑,没有躲避。
“我......昨晚梦见了它。”老三拽着他姐的手发抖,喃喃地说,“我知道它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