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的瞬间,顾渊扭头看向池妤,少女低着头,她的脸逆着光,只能看到阳光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座位上坐下来的时候,顾渊不禁皱了皱眉,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呢?是亲切的问候还是略带气愤的质问?亦或者是什么都没有,昨晚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脱口而出的话语怎么能够被当做是承诺?承诺是一件很沉重很沉重的东西,不是能够轻易给出的。
钢琴声在响,四周的同学们都开始跟着李诗雨老师的节拍唱起了校歌,在层层叠叠的和声里顾渊只能够听清楚身旁的齐羽的歌声,她以前好像学过声乐,所以她唱起歌来一听就有一种和别人不同的感觉。有力、气息沉稳,却又不失灵动和婉转,而且她唱歌的时候和平时会表现得不太一样,脸上会出现很认真很投入的表情。
顾渊跟着唱着,但实际上却心不在焉,倒也不是还在想着池妤的事,只是就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心口,闷闷地很难让人集中注意力。时间久了,就好像是面对着镜头,但拍照的人却迟迟不按下快门一样,只能就这么僵硬地咧着嘴。
问题的关键在于自己和池妤缺乏真正深入的交流,到现在为止顾渊都不明白池妤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好像早就认识自己,但自己却对以前的她没有任何印象。
而且,天文社……没想到,池妤竟然是天文社的成员,这么说起来,当时在操场上看到的和她走在一起的那个男生好像就是天文社的社长李秋然,但那个时候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池妤的身上,根本没有仔细看她旁边的人。
再后来就被疼痛和砸到脸上的足球夺去了视线和意识,也没有机会再多观察了。
也许可以去找姜紫枫帮帮忙,她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这个想法就像是气泡一样忽然从顾渊的心底里冒了出来,而且一出现就以飞快的速度快速膨胀。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姜紫枫就在他的心里树立起了一个近乎无懈可击的形象,这也许就是齐羽说的,“紫枫姐的超能力”吧。
下午,阴云密布。
上午的阳光就好像是镜花水月的幻象,仅仅是午睡时候低下头再到抬起头的工夫,天空中的太阳就失去了踪影,秋高气爽在十几分钟之间就变成了凉风习习的绵密的阴。
“你喜欢她啊。”姜紫枫好像本来是要说一个疑问句,但是说出来的时候却变成了语调下沉的陈述句。
偌大的活动室里只有他和姜紫枫两个人,顾渊不禁感到有些紧张,脸也微微地红了。
“喜欢就去追啊。”姜紫枫的嘴角微微勾起,“人生一世,草生一春,来如风雨,去似微尘。我们在短暂的青春里能够做的事情是很有限的,遇到喜欢的人或者事,就放开步子勇敢地去追逐吧。”
“真的可以吗……”顾渊有些犹疑,他将视线转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不断地落在窗台上,江南这个地方似乎一年到头都在下雨,春雨淅淅,秋雨绵绵,夏天有雷阵雨和长达一个多月看不到太阳的黄梅天,就算是冬天也经常会下砸得人手心生疼的冰雨。
顾渊不喜欢下雨天,因为以前参加过半专业的体育训练,导致他有滑膜炎,膝盖内一直有积水,平日里倒也无所谓,该跑跑该跳跳,但一到这种阴冷潮湿的时候,膝盖就会隐隐地有些疼。这种疼和皮肉外伤的痛还不一样,它就好像是有人用骨片之类的钝器在你的膝盖内部轻轻地磨,痛感并不强烈,但却经久不散。
阴沉中裹着不安,下雨天总是给人这样的一种感觉,仿佛会带来霉运一样。
“为什么不可以呢?”姜紫枫伸手轻轻按下了窗帘旁的灯光开关,“啪”的一声,就好像是魔法师给这间房间里装上了一个太阳,活动室里立刻变得敞亮明丽了起来,joey轻轻地喵了一声,在一旁的书架上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要想让关系更进一步的话,还是要主动出击比较好哦。”
“学姐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好家伙,反过来开始套我的话了?”姜紫枫伸手用力弹了他的脑门一下,“打听他人的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哦。”
“不是不是。”顾渊忙不迭地摇头,“只是觉得紫枫姐好像对什么事情都很懂很了解。”
“细致地观察生活中的人和事并思考,是一个成为一个文学工作者必备的素养。”姜紫枫微微一笑,“顾渊,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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