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湮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神情温柔地问他：“皇上怎么醒了？”
明明她的神情还是那样温柔，但她却无视了池甘放在颈边的碎瓷片。
殷子骞心口骤然紧缩，有些不自然结结巴巴地答：“我半夜惊醒过来，找不到你，就过来了……”
今天是七夕，他却晕了过去，没有陪着她，他本来是想过来陪陪她的。
“皇上真是的，醒过来了就继续睡嘛，为什么要过来呢？”姬湮伸出手摸了摸他微微汗湿的鬓发，嗓音温柔，缠绵悱恻，宛如情人之间的呢喃，“我本来不想让皇上提前知道这么多的，对你实在没有好处啊。”
殷子骞瞬间汗如雨下，有些仓惶地想要躲开她的手，却被池甘压制得根本无法动弹。
他眼睛慢慢睁大，瞳孔骤缩，“烟……烟儿，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你快救我，快把这个狗奴才拉下去砍了！”
他脸色有些慌乱，呼吸慢慢急促起来，巨大的惊恐与难以置信充满了整个心间。
姬湮低低一笑，望着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皇上这么聪明，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殷子骞死死地瞪着她，眼中布满了血丝，眼球都快凸出来了。
“是你！华沉烟！你这个毒妇！你是不是对我下毒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动不动就身体虚弱晕了过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我那么爱你，你也那么爱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他双眼通红，喉间翻涌着血腥味，目眦欲裂地盯着她。
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一般。
“皇上错了，你最爱的永远是你自己。华沉烟，不过是你想起来便哄一哄，忘记了便不理会的一只小宠物罢了。”姬湮站起来，随意地抬手将一翻倒的椅子拉了起来，然后坐在他面前。
池甘始终稳稳地钳制着殷子骞。
殷爵沉默地走了过来，站在了姬湮的身后，脸上无喜无悲，面无表情。
殷子骞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他完全忘了颈边的利器，挣扎间脖颈鲜血直流。
他眼睛都红了，双目如同野兽一般瞪视着他们。
“你和殷爵是什么关系？！殷爵，我是你父亲！你还不快过来救我，将这两个乱臣贼子给杀了！”
少年沉默不语，垂眸望着他的目光中只余一丝淡淡的怜悯。
他始终站在姬湮身边，沉默守护如同骑士。
姬湮呵呵笑了起来，“皇上做人可真是失败呢，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父亲，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殷子骞霎时面如死灰，嘴唇不住地颤抖着，“好……好一个华贵妃！好一个大皇子！朕自认为待你们不薄，你们却一个个狼子野心，朕要将你们”
“皇上，你觉得我还会给你这个机会么？”
姬湮笑了一下。
本是打算让殷子骞重病而亡，在他临死前再告诉他一些真相，让他死不瞑目的。
奈何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虽然不知道池甘为什么会和殷子骞打起来。
但池甘是她的人，她的奴才。
他做了什么，旁人只会觉得是她的指使。
更何况殷子骞还亲眼看见她和殷爵深夜一起回来，帝王生性多疑，怎么可能会相信他们之间是清白的？
毕竟，事实就是不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