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的问题是,由于这一场战争所带来的巨大损失,联盟的工业、农业生产,都还未能恢复到战前水平,联盟所缺乏的不仅仅是粮食,也有海量的工业产品,而在这个时候,作为基本的生活必需品,粮食的重要性显然是更加突出的。这还意味着,当联盟从乌克兰、白俄罗斯拿走了当地人赖以维系生命的粮食的同时,却还不能给与其足够的工业产品补偿,在这种情况下,当地人必然是会有意见的。
实际上,在如今的乌克兰,这种积聚在民众中的不满情绪,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此前赫鲁晓夫同志向莫斯科所提交的报告中,就提到了这样的问题。
如今,乌克兰的政治局势还是较为稳定的,那里还是布尔什维克的天下,真正活跃在乌克兰政坛上的,还有大量非乌克兰族的党员,但就像维克托所说的那样,如果在将来的某一天,整个乌克兰的党组织中,乌克兰族的党员干部占据了绝大多数,那么,再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会发生什么样的问题?基辅会不会出乱子?会不会有某些野心家跳出来,借助宣扬民族主义情绪,来获得个人的政治利益?其对联盟的国家安全会不会构成直接威胁?
毫无疑问,这些问题的答案恐怕都不会令人太过愉快的,即便是强势的斯大林同志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你提出的这个问题”斯大林同志将叼在嘴上的烟斗拿下来,沉吟了片刻,说道,“虽然我并不完全认同,但给与一定的关注或许还是很有必要的。”
嘴里这么说着,他转过身,朝之前的来路指了指,随后当先迈步往回走。
“卡累利阿的情况是比较特殊的,”走出去两步,斯大林同志才开口说道,“那里存在着很多历史性的遗留问题,当然,还交织着联盟对北欧三国的一些既定政策,而在诸多的特殊性问题中,民族问题可以算是最为突出的一点,考虑到现实性的情况,我们必须允许卡累利阿-芬兰保持一定的特殊性和独立性,这一点,你也应该是明白的。”
“当然,”维克托点头说道,“我也认可卡累利阿-芬兰在政策性的问题上,保持一定的特殊性和独立性,但在组织原则问题上,我认为他们必须与莫斯科保持绝对的一致。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允许卡累利阿-芬兰以一个芬兰人的无产阶级政党形式存在,但却不能允许他们在此基础上,向民族主义的政党转变,换句话说,在党内问题上,他们首先应该强调的是无产阶级政党、这一属性,而且,这个属性必须位于一切属性之上,而不是首先强调芬兰人这个民族属性,然后再谈论政党的政治属性。”
维克托说的这番话有些绕,简单地说,他的意思就是指:在卡累利阿-芬兰的组织中,考虑一个人是不是同志,只需要看他的政治立场就行了,只要政治立场是站在无产阶级这边的,那么他就具备了加入的基本条件,至于他是什么民族的,并不重要。而现实中却是恰恰相反的,卡累利阿-芬兰中存在着潜规则,他们在考虑一个人是不是能够入党,是不是能够得到提拔的时候,不是首先考虑其政治立场,而是首先考虑其是不是芬兰人,这一点实际上就是本末倒置,就是党员干部民族化,就是潜藏着民族分裂苗头的潜规则。
当然,在这里维克托没有提到国家主义的问题,这是因为卡累利阿-芬兰苏维埃共和国目前的地位比较特殊,用联盟对外的宣传论调,这个加盟共和国是具有独立地位的,它自愿选择加入苏联的,当然,它也随时可以选择自由退出联盟,因此,国家主义这样的论调,套在其身上不太合适。
维克托这一番说辞,再次令斯大林同志陷入了沉默,其实,就根本思想而言,斯大林同志对民族问题是有他自身看法的,而他的那种看法,与维克托的立场显然并不怎么一致。
维克托之所以在党员干部民族化的问题上如此较真,是因为他知道在前世的时候,联盟是如何陷入分崩离析的,而斯大林同志却没有他那种前世的经历,因此,这位领袖同志在这个问题上,当然就没有那么强烈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