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以什么样的身份前往列宁格勒展开调查,并不是没有说法的,与此相反,其中所隐含的深意非常重要,对于那些懂行的人来说,他们自然会从中领会到莫斯科核心领导层,准确的说,是斯大林同志在列宁格勒问题上的立常
是的,莫斯科安排什么人,以什么样的身份前往列宁格勒展开调查,其本身就能够说明斯大林同志在该事件上的态度。如果维克托是以国家安全机构负责人的身份,前往列宁格勒展开调查的,那么,这就说明列宁格勒所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那里的党员干部们,已经牵涉到了联盟的国家安全问题,这类案件最终一旦被定案,牵涉其中的人往往获罪严重,什么叛国、间谍之类的罪名,就是专门给这类人留着的。
而维克托以中央监察委员会委员的身份前往列宁格勒调查取证,这里面的可以转圜的余地就很多了,至少来说,这一类的调查属于党内调查,针对的对象终归还是属于“党内同志”这一级别的,因此,一方面办案的方式方法要更加的温和,另一方面调查的性质也没有那么严重。
当然,这种说法只是相对来说的,一旦最终的调查结果显示列宁格勒的确存在问题,那么,类似内务人民委员部这样的暴力机构,仍旧是随时都可以介入的。
所以说,从斯大林同志的态度上看,他在列宁格勒党代表会议舞弊这一问题上,是不打算大动干戈的,对包括库兹涅佐夫在内的一系列出身列宁格勒的干部,他还是想要给予一定保护的。不过实话实说,尽管斯大林同志在联盟党内的权威无人能及,在很多问题上,他所做出的决策,也不会有人公然跳出来反对,但是在类似列宁格勒这样的问题上,终归也不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联盟的领导核心中总归还是有一个政治局存在的,更何况除了政治局之外,还有一个中央委员会,尽管中央委员会的全体会议并不是那么容易召集以此的,但需要体现出党内民主的时候,至少这个态度是需要表现出来的。
从当前这件事来看,列宁格勒的州市两级党组织,在党内民主生活这方面的确是存在问题的,他们在党代表会议的投票环节中存在舞弊行为,这一点也是事实,而根据布尔什维克党的党章规定,党代表活动中的投票活动,必须真实公正,任何形式的舞弊都属于严重的违纪行为,参与其中的人都将受到包括开除党籍在内的党内严重处分。
列宁格勒州市两级党组织在党内民主生活的过程中,触犯了严重的组织性错误,在这种情况下,中央领导同志要求对列宁格勒州市两级党组织采取措施,是完全符合原则的,甚至可以说,相关的措施是必须采取的,这就像是一个程序一样,你可以不把它当回事,但却必须让它正常运转。
斯大林同志显然也知道列宁格勒的选举舞弊案必须调查,他也知道有人正试图借助这一事件搞风搞雨,那些试图从中搞事的人,它们盯着的或许并不是选举舞弊这么一件事,他们应该是有着更大的企图。
所谓的调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先抓住一点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以它为突破口,揪出更大的问题,最终将所有人都牵连进去,一网打尽,而列宁格勒选举舞弊案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事。
斯大林同志不希望列宁格勒的局势失控,或者说,他不希望将列宁格勒走出来的某些人牵扯进去,因此,他需要将相关的调查限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为此,他就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去主导这一次的调查,很明显,维克托仍旧是他所信任的一个人,因此,才有了今天的这一番谈话。
维克托显然也领会到了斯大林同志的真实用意,怎么说呢,能够得到斯大林同志的信任,的确是一件令他感觉幸运的事,但是话说回来,因这份信任而得到的这个任务,却令他感觉轻松不起来,与此相反,一想到要前往列宁格勒去负责党代表会议选举舞弊的相关调查,维克托就感觉头疼,感觉肩膀沉重。
眼前的局势实在是太明显了,这次对列宁格勒的调查,重点根本就不在党代表会议选举这件事上,那只是一个表象,隐藏着这件事背后的,其实是联盟核心领导层的一次洗牌——日丹诺夫同志的死,打破了联盟核心领导层内部的平衡,而日丹诺夫同志后继无人,整个列宁格勒派内部,都找不出一个人,能够将他遗留下来的政治遗产悉数接过去。既然列宁格勒派内部没有人能将这些政治遗产接过去,那么自然就有别人来接手,当然,在此之前,那些享受着这份政治遗产的人,都将先一步被清理掉。
说白了,这就像是一个大家族过日子,某一房的当家人死了,偏偏他的嫡子年纪尚幼,无法顶门立户,于是,其他各房的人自然要冲上来瓜分这一房的家产,而在瓜分的过程中,这一房的小妾、庶子之类的人,少不得会被扫地出门,流落街头。而换到联盟当前的局势中来,日丹诺夫同志就是那个死掉的当家人,那些觊觎一旁,力主对列宁格勒展开调查的人,就是正冲过来瓜分家产的各房亲属。
这种斗争很残酷,没有任何情面好讲的,更何况作为继日丹诺夫同志之后,列宁格勒派的第二号人物,也就是沃兹涅先斯基,本身就是一个不讨人喜欢,在联盟内部政敌遍地的那么一号人,现在,能为他遮风挡雨的日丹诺夫同志死了,那些敌视他的人还不抓紧时间冲上来,一把把的将他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