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怡然居内季舒正托腮看着份请柬,这是昨日东宫派人送来的,太子凌昱前些日子喜得一子,将在今日设宴,然而镇南王府平日里与东宫并无往来,此时给她送这请柬来,究竟用意何在?
季舒和季惊林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应邀前去,毕竟太子不得君心是举国皆知的事情,敌人的敌人就算不能成为朋友,也决不能再多一个敌人。
两人正用着早膳,却见晋阳捶着脖子走来,恭敬禀道:“世子,应邀的东西都挑选好了。”
“怎么?你这是让人给打了?”季舒笑问道。
别说还真是,晋阳拿眼打量了下周围,没见碧影,心想她难道是怕被责罚所以不敢出现?不过也是,世子与世子妃成婚不过两日,他们下边的人闹出矛盾来也不好看,遂答道:“没,就是夜里睡觉时落枕了。”
一旁同用早膳的沈浥尘闻言倒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用过早膳,两人换好行装后便上了马车前往东宫,精致豪华的马车行走间未有丝毫震动,哪怕途径拥挤的闹市时偶有停顿仍是稳稳当当,就连车内小几上的茶水都没有溅出一点。
季舒抬手掀开车帘,饶有兴趣地看着外边的人事物,突然见一男子撞了位姑娘后便准备疾步走开,她右手忙从身旁的盘内拿过一块点心便朝那男子射去,男子脚下一阻当即摔了个狗啃泥,牙都掉了两颗,手中拽着的钱袋也给甩了出去。
女子反应过来后当即大喊道:“抓贼啊!”
四周的几个热心百姓一听,当下搭把手将男子捆绑起来扭送去了衙门。
同在马车内的沈浥尘自然也看到了这幕,心下微讶,不由看向了季舒,“想不到世子还有这般古道热肠。”
季舒长眉一挑,摸着下巴道:“主要是那人长得太丑了些,人丑就算了,还非要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做了还偏要让我瞧见,这就不能忍了。”
所以说,到底还是因为别人长得丑碍了她的眼?
“早先便听说世子好美色,没想到竟比传闻更甚。”沈浥尘不禁摇了摇头,这都以貌取人了。
季舒似乎不觉自己有何不对,似真似假地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不是还有句话叫‘相由心生’吗?就我平日观察,长得好看的人也确实大多都是良善之辈,反倒是那等奸诈小人,往往都是生就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
这么说着,季舒突然摸着脸有些自怨自怜起来,“像我这么好看的人竟然还被称作纨绔,可见这世道是乱了的。”
沈浥尘抿唇不语,暗道有些人果然是夸不得的。
“诶?对了,怎么今日竟不见你带侍女?”季舒突然反应过来,哪有人上门连随从都不带一个的?
沈浥尘拿眼看着她,“世子不知?”
“我知道什么?”季舒莫名觉得她这眼神有些不太友善,不由皱眉道,“又不是我的侍女。”
“没什么。”沈浥尘不欲多谈,闭眸似在小憩,心里却思索着季舒这话的可信度。
一个时辰后马车便停在了东宫前,管家显然已在门外恭候多时,忙把二人迎了进去。
东宫比镇南王府要大上些许,内里的景致不消多说,但是那防卫真可谓是滴水不漏,就这么一小会儿,季舒便感觉到了不少如鹰隼般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宴席被设在一座湖心小亭内,此时湖面上开满了密集的荷花,花与叶两相依偎,在清风下摇曳摆动,看着很是赏心悦目,于这盛暑中平添了不少清凉之感。
“想不到东宫还有这等雅致所在,这是泽余国特有的青莲吧?”季舒看了会后啧啧赞道。
“世子好眼力。”管家解了绳头将二人迎上兰舟,边摇着桨边解释道,“这青莲乃是泽余国前些年进贡上来的,陛下赏了些给太子殿下,只是两国气候到底有不小的差异,最终只得引了些温泉水到这湖中方才成活。”
“这莲看着倒是比寻常莲花还要淡雅不少,淡雅之余又有几分清傲,便是多费些功夫也是值得的。”季舒觉得这花给她的感觉竟有些像沈浥尘,思及此不由用眼角偷偷瞥着她看,这一看竟越发觉得像了。
沈浥尘何等敏锐之人,纵是不会武功也察觉到了季舒那略显鬼鬼祟祟的眼神,只是她也未曾说什么。
这湖的水极清,清得能够让人一眼看到底,都说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不过这湖中水也未被泥所污,小鱼小虾什么的不时能够看见,也许是水质好,有些莲花长得竟比人还高些,便是矮的也能齐胸,若不是身处其中,从远处看还真不一定能发现有人在这湖上。
季舒站在小舟正中,倒未有荷叶拂在身上,沈浥尘的位置略微右些,不时有荷叶打在身上,季舒见了,竟鬼使神差地拽着她的袖子将她拉了过来。
看着沈浥尘询问的眼神,季舒略微有些心虚,赶忙松了手看向别处,“莫把衣裳给沾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