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浥尘冷着脸不说话,眼下这事可大可小,若再往大了闹,吃亏的却必定是季舒。
有些事情无关对错,全在利弊衡量。强权之下,没有公义可言。
眼见大堂内气氛一时有些焦灼,许少渊出言调解道:“两国联姻在即,怎好为了些许小事而伤了和气,不若化干戈为玉帛,季世子与林相各让一步,此事便到此为止,如何?”
“世子不必担心,絮如并无大碍。”杨絮如不知何时竟从房内走了出来,手上伤处已被包扎过,整个人却仍是虚弱无比,扶着栏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她动了动唇,继续说道,“王储……王储并无不是之处,方才确实是场误会。”
时宇一见,又是一脸心疼的样子。
林甫本就不欲多生事端,此刻见杨絮如自己晓得轻重,给了个台阶下,便也脸色稍缓做了让步,“误会解开了便好,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季舒这才拱手一揖道:“季舒方才冒犯,还请殿下海涵。”
时宇见季舒服了软,本想端着些架子,可是一看她那眼神便觉心中发毛,于是话也不说了。
季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中警告的意味分外明显,而后上楼扶着杨絮如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沈浥尘后脚也跟了上去,屋内杨絮如脸色苍白的坐在床榻上,季舒站在一旁,半晌后叹了口气。
“你宽心养伤,一会我把无痕唤来,日后时宇若是再来纠缠,你只管躲着他便是。”
杨絮如展颜一笑道:“世子莫忧,我现下既受了伤,倒也有了推拒的理由,往后一段时间内还能落个清闲,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季舒心中愧疚,别开了眼不忍去看她,这事若换了别人,自己暗中派人料理了也就是了,可时宇身份特殊,不到万不得已,在这个节骨眼上季舒不能也不想去动他。
杨絮如知晓她的难处,也不愿让她为难,所以方才才硬撑着出面,难为了自己。
沈浥尘看着她们,心中难受,既为季舒的身不由己,也为杨絮如的坎坷隐忍。
杨絮如先是扛着药性,而后为了让自己清醒又不惜自残,此刻正是虚弱的时候,因而未撑多久便又昏睡了过去。
季舒二人不愿扰她休息,便也并未久留,下楼时见时宇和许少渊已经离去,时烈和林甫却仍留在这,并且两人正在争执着。
“殿下身负和亲重任,如今却出现在这烟花之地,若是让人宣扬了出去,成何体统?!”林甫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莫再胡闹,快快随老臣回驿馆。”
“林相有这功夫还是好生管着王兄吧。”时烈看都不看他一眼,起身悠哉悠哉地上了二楼,路过季舒二人身侧时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而后对刚进楼内的老鸨吩咐道,“把你们这最有姿色的姑娘都给我叫来。”
老鸨瞪眼看着时烈,就像是见鬼了一般。
林甫一听,当场便厥了过去。
季舒没心思看这场闹剧,径直和沈浥尘一道回了王府。
雅间内,时烈好整以暇地看着围绕在身侧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美人们,手掌轻轻一挥,带出几缕烟雾,美人们便都玉体横陈了。
没等多久,便有一男子推门而入。
“季舒已入彀中,接下来只需依计行事便可。”时烈似乎知晓来人是谁,并未回头去看。
拓跋弘扫了眼地上横陈的美人们,鹰目中闪过些许淫色,邪邪地笑道:“这是你给我的见面礼?”
时烈懒得理他,顾自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也不去斟酒。
拓跋弘讨了个没趣,行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番,带着些隔岸观火的意味说道:“听说你今日折了不少人手。”
时烈淡漠地看着他勃颈上的一条血线,冷声道:“若是再晚上几分,你此刻就没有站在这的机会了。”
拓跋弘默了片刻,不再与她冷嘲热讽,表情狠戾的说道:“早便与你说过她不好对付。”
“今日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时烈放下了手中杯盏,正色道:“想与你再做一桩交易。”
拓跋弘浓眉微微上挑,颇感兴趣地看着她。
“我要你帮我擒住一个人。”不等他发问,时烈便继续说道,“沈浥尘。”
“季舒的女人?”拓跋弘抬手抚过脖颈上那条细长的血线,眼中像是在算计着什么,玩味地说道,“她对那个女人可是在意得很呐。”
“她越在意,你不就越有兴趣?”
时烈这话显然说中了他的心思,他也不问时烈为何要沈浥尘,狞笑着应了下来:“既如此,那我还要一个人的性命。”
时烈看着他,示意他说出自己的条件。
拓跋弘眼神一凝,说出了一个时烈决然想不到的名字。
“曲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