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共有三层,每个房间外皆有侍卫把守,外廊之上还有十人小队来回巡逻,防卫不可谓不森严。
夜色越来越浓,又等了半个时辰后季舒使了个眼色,小白眼睛一眨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一道白光闪过,一名侍卫揉了揉眼道:“什么东西,是我眼花了吗?”
话音刚落,另一名侍卫便指着不远处的一团白影惊道:“那是什么东西?”
众侍卫互相看了看,分出十人结伴上前,看着地面蜷成一团的毛茸茸的不明物体,几人有些不知所措。
几人中的头领眼神一厉,握紧长.枪径直刺去,枪尖“铿”的一声刺在地面,那团白影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
四下里搜寻了一番,仍是没发现任何踪迹,几人不再继续,回到了队伍之中。
“奇怪,这么热的天刚刚怎么感觉到了一阵凉风。”有人小声嘀咕了句,“难不成有鬼?”
二楼正中的房屋内,时烈看着胜券在握的拓跋弘,凌厉的眉梢挂着些许冷意,“你这次好说到做到,不然我可得考虑换个人合作了。”
“换个人?难道你还想找季舒不成?”拓跋弘冷哼了一声,讥讽道,“你不会以为季舒会将那个女人绑了送给你吧?”
时烈没有告诉他自己真正的目标是小白,闻言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要搞清楚,那件事没有你我也能办成,季舒可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她是死是活于我而言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你不能帮我擒住沈浥尘,我们之间的合作随时可以终止。”时烈说着扫了眼他的胸口,目光锐利,“毕竟你切身体会过,季舒这人可一点也不好招惹。”
“你!”拓跋弘被她言语戳着痛楚,表情一僵,只是为了对付季舒,他好歹摁下了心头喷涌的怒火,好言说道,“你放心,这次绝对让那女人插翅难逃,何况季舒的实力那日你也看到了,日后你若是想挥兵北上,她绝对会是最大的阻碍。”
时烈也并非真想和他撕破脸,正想开口说几句话缓和气氛,突然间,她眼神一凝高声喝道:“谁?!”
伴随着窗牖破碎的声音,屋内的烛火骤然湮灭,与此同时,一道银白的刀芒瞬间劈向拓跋弘的面门!
拓跋弘还来不惊骇,一柄剑便拦下了那刀,时烈手持利剑护在他身前,二话不说便与那身穿夜行衣的晏子洲打了起来,一时间屋内尽是成片的刀光剑影。
“有刺客!”屋外的侍卫早已听见动静,此时纷纷冲入了房中,烛火很快被重新燃起,只是还不待众人看清情况便听见“嘭”的一声巨响。
屋门碎成数块,时烈与晏子洲飞身而出,两人自二楼跃下,在地面又打了起来,比起狭窄的屋内,此处倒更能施展拳脚。
两人招式大开大合,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解,四方涌来无数的侍卫将两人团团围住,最外层的弓箭手已然将箭矢对准晏子洲,只待一声令下。
时烈越打越心惊,本想寻个间隙脱身而出,奈何晏子洲招式须臾而至,一时间竟骑虎难下,外围的弓箭手顾忌时烈,只得等待时机。
弓箭手不能动,其余的侍卫却是拿着兵器一拥而上,有了众人的掩护,时烈很快便脱身而出,站在外围冷眼看着被人海包围的晏子洲,只待他力竭之时一击毙命!
时机还没等来,时烈却听到了二楼拓跋弘的一声惨叫,她心下大惊,赶忙带人奔了上去。
屋内留守的十数人全部毙命,拓跋弘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左眼处有一道爪痕,伤处溢着黑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情状惨不忍睹。
时烈脸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切,而后反身行到外廊之上,楼下缭绕的烟雾散去后,除了兵荒马乱的侍卫,哪里还有晏子洲的人影?
当时宇醉醺醺的带着护卫自青楼尽兴而归时吓了一大跳,驿馆之外的侍卫竟多了足足三倍有余,其中大部分都是平都五城兵马司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安是要将他们这些外族人给一网打尽。
“这是怎么了?”时宇原本的几分醉意瞬间消散,立刻手忙脚乱地去找了宰辅林甫询问。
林甫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王储,一边又有些庆幸还好他方才不在,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殃及池鱼。
“突厥七王子被刺,现在还生死难料,大安皇帝派来的御医正在全力施救。”林甫简单的将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时宇听罢冷汗直流,不由拍了拍胸口道:“还好本王今夜外出了。”
林甫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最后叹了口气道:“殿下好自为之吧。”
时宇在众多侍卫的簇拥下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路上尽是巡卫的士兵,没有一处空隙,兵甲林立。
他高悬着的心逐渐放下,如此严密的守卫,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尔等在外守着,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时宇行到门口时对把守的侍卫吩咐道。
“是。”
关上房门,时宇方才在青楼耗干了气力,此刻疲累的不行,于是转过屏风便直奔床榻。
眼神不经意的一瞥,当他看见桌边明晃晃地坐着个黑衣人时,极度的恐惧竟让他吓呆在了原地,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呼救却发现全身已然动弹不得,就连声音也发不出丝毫。
季舒起身行到他的面前,缓缓抽出长刀横在他的脖颈边,压低了声音道:“你的声音不会比我的刀更快,懂?”
时宇额上的冷汗一个劲地往下掉,闻言飞快地眨了眨眼,生怕自己反应慢了这刀便要劈过来。
季舒伸手解了他的穴道,嗅到他身上浓郁的脂粉味以及一种淫靡的气息,眉头狠狠一皱,厌恶地说道:“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寻花觅柳。”
时宇咽了口唾沫,垂头看着颈边锋利的刀刃,颤巍巍地说道:“好汉饶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能给我什么?自己小命都快保不住了。”季舒不屑地说道。
时宇闻言腿都软了,俊俏的面孔因恐惧而有些变形,“你什么意思?”
季舒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你的好妹妹已经和突厥搭上了关系。”
时宇瞳孔猛地一缩,他再傻也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许久后他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嗫嚅着说道:“她不敢的,父王已经下了谕旨,她必定要留在大安和亲,只要我回了泽余……”
季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低低笑了起来,“回去?你猜猜你的好妹妹还会让你活几天?”
“不可能……父王派了那么多人保护我。”时宇犹在垂死挣扎,哆哆嗦嗦地说着,“林相也不会让她害我的。”
“一国不容二主,泽余王若真铁了心要让她和亲,又何必将你派来?”季舒语调缓慢,说出来的话语却比那把长刀还要锋锐,字字诛心,“毕竟平都对你而言可一点也不安全。”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时宇仅存的那点幻想,只见他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上,仿佛魂飞天外,许久后才面如死灰的看向季舒,“你想要我做什么?”
季舒覆在黑巾之下的唇角缓缓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