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打牌吗?”他牵着她的手,走到牌桌旁。
乔曦摇摇头,她其实会打一点,麻将这玩意,陵城人谁不会一点?
“我教你玩,好不好?”他侧头在乔曦耳边低声地哄。
“...可我不喜欢玩这个。”
她咬唇,明知拒绝会惹来他的不高兴,但她是真不喜欢这玩意。想到她小时候,父亲成日留恋牌桌,几不归家,母亲和父亲也是因为打牌而闹得离婚,她就对这玩意提不起好感。
乔曦站在一遍,垂眸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周围人的目光皆是一变,看她的眼神也多出几分除了玩味、冷漠之外的情绪。
大概是从没有女人在明面上对他说不。
这种求之不得的事,就算是懂牌也会装不懂来讨他欢心,毕竟贺家七公子的兴致不是人人都能求得来的。
“也行,那你在边上陪我好不好?”他未变神色,依旧是耐心地哄她,“给这些人做最后一圈慈善,等会陪你吃东西
去。”
没料到他的耐心,乔曦眼睛亮亮的,心中有些灿烂。
“好啊,我陪你。”
从没见过贺时鸣这么好脾气,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有眼色的人立刻搬了椅子过来,好让乔曦坐在贺时鸣边上。
是刚刚出声戏弄她的公子哥。
牌桌上的气氛很活跃。
应该是经常在一块玩的一圈人,都喊贺时鸣七哥。说话间也没太多顾忌,但乔曦还是看出来,大家对贺时鸣三分敬三分惧,玩笑间都拿捏着分寸。
若说有谁是他真正的朋友,乔曦觉得这满场人也就一位能算得上,坐牌桌北方位的男人。
那男人看上去很是矜贵优雅,身上是当下少女们最喜欢的那种气质,该怎么形容呢,大概是禁欲?
乔曦又看了看贺时鸣,忽然就笑了出来。
这禁欲两个字怎么看都和他不搭。
若要说个和他最贴切的,那合该是风流,“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的那个风流。
贺时鸣难得和了一把,推了牌,伸手来捏乔曦的脸,“一边傻笑什么呢?”
乔曦眨眨眼,俏生生地漾出一句话来:“笑七爷您牌技好。”
清脆的像只刚展翅的百灵鸟。
贺时鸣一愣,他第一次见她这样笑,原来她娇俏起来是这样的,像是小孩子胡乱图的画,用色大胆,花花绿绿的生动。
顿时被勾的有些心痒。
“这是拐弯抹角的嘲我?”他今天在桌上被三吃一,这姑娘还夸他牌技好。
“哪有,是真的。”她依旧笑的甜。
他眯眼打量她,又正过身子去打牌。最后一把牌他刻意放水,匆匆结束牌局。
和牌的那人抗议,哪有人这么打牌的?
贺时鸣懒洋洋的回,给你赢钱,哪来那么多废话。说完就拿了外套,牵着乔曦的手,出了房间。
出了酒店,贺时鸣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
他问:“想吃仙芝路那家的料理吗?”
一家米其林餐厅,套餐式的那种菜单,就是吃个新鲜创意。
乔曦看他,她的瞳仁很大,显得清纯又无辜,“张姨今晚做了你爱吃的柠檬虾,回去我剥给你吃
好不好?”
贺时鸣眼尾微挑,夜色下深棕衍成了浓黑,攫住她那张带着讨好笑容的小脸,半晌才发出沉沉的笑来,“我说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原来是想把我骗回去。”
乔曦微赧,抿嘴笑的恬淡,是默认了他的话。
她是想着怎么把他骗回去。
“好,我们回去。”他附在她耳边,声音格外下沉几分。
乔曦面容微动,他这低肆醉人的嗓啊,真是说什么都似耳鬓厮磨的情话。
等回了那栋玻璃屋,已经到了九点,贺时鸣先去洗澡,乔曦把那盘柠檬虾端出来,坐在餐桌一个一个耐心地剥好。
把虾肉全部剥出来,再用牙签把虾线挑干净,放在干净的碟子里,最后再把汤汁浇上去,又选了几块柠檬摆在旁边。
等做好这一切,贺时鸣已经洗完,下楼来了。
他看了眼桌上卖相极好的柠檬虾,虾肉剥的整整齐齐,“剥这么多干什么,我尝两口就行。”
“本来也没多少啊,就一起剥了,我们两个人,肯定能吃完。”她笑着把筷子递过去,又拿了个小碟子。
虽说是两人一起吃,但她只是坐着,全程看着他吃。
他吃东西的举止慢条斯理,很是优雅,只是胃口不是很好,吃的并不多,一盘剥好的虾,也不过挑了三四个入口而已。
看着他,乔曦的思绪飘的很远。接下来她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她知道自尊心是换不来一分钱的。
在娱乐圈的一年,为了赚更多的钱,她也学会了卑微,逢迎,讨好,但没有一刻的心情像现在这样灰重。
乔曦木讷的拿起筷子,夹住虾肉,送进嘴里。柠檬的酸席卷唇齿,她觉得自己是在生嚼一颗柠檬。
吃完了一只虾,她平静的放下筷子,轻抬眼眸看着对面的男人,男人似乎知道她有话要说,也没动作,静静等她。
她笑的很甜,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说:
“七爷,我能找您借点钱吗?”
霎时一种无垠的羞耻感覆灭了她,整个人如死灰般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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