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常威,杜中宵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想要重惩常威,却又找不到借口,也没有手段。他不是自己治下,下牢都不能够。再打他几十板子,又有什么用?
长出了一口气,杜中宵看着常威,沉声道“狗仗人势!你既借着知州名头为非作歹,那只好让知州裁断了!来人,备马,今夜我就带这厮去见知州相公,看他如何说!”
说完,吩咐柴信把常威绑了,又对仇士隆道“你们两人一起随我去州城,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亲口向知州相公说!如此胡做,我这里容不得你们了!”
仇士隆见杜中宵动了真怒,哪里还敢说话?
带着几个人到了院子,杜中宵深吸一口气,看着常威等人,只觉得荒诞无比。自己虽然看不惯常威的为人,但看在夏竦的面子上,一直对他客客气气。却没想到他心里有如此深的怨念,竟然把他自己给逼疯了。杜中宵不知道夏竦会如何处置,但这次一定要当面说清楚,自己这里不要再派家奴处理公事了。
韩月娘听见消息,赶了过来。小青扑过去,哭哭啼啼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见杜中宵面沉似水,一个劲地吩咐备马,韩月娘有些担心地道“官人,你连夜带人赶往州城去见相公,是不是莽撞了些?相公位高权重,只怕——”
杜中宵摆了摆手“此次若是不能当面说清楚,以后只怕会有无穷烦恼。此事躲不得,必须到知州面前说清楚。不然,这次送走一个常威,谁知明天又派谁来?”
此时已是深夜,一轮明月高悬。常威这一闹,整个营田务衙门的人都知道了。
让柴信带人押了常威,杜中宵骑马走在前面,趁着夜色直往亳州而去。
第二日傍晚,夏竦坐在书房里,神情专注地校勘《古文四声韵》。这是他最近几年在学问上下功夫最多的一部书,已经接近完成。经过最后的校验,就可以献给朝廷了。
一个公吏急匆匆地进来,叉手唱诺“相公,永城知县杜中宵求见!”
夏竦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问道“没有申明长官,他一个知县,擅自到州城干什么?去问明他有什么事,若是不重要,让他回去吧。”
公吏迟疑了一会,道“回相公,杜知县押了府里的常威,不知发生什么——”
夏竦抬起头来,皱眉道“常威前去察看秋粮,学一学营田务怎么做事,会犯什么事?”
站起身来,踱了几步,道“让他带常威进来,到西花厅等我。”
公吏领命出去,夏竦在书房里站了一会,怎么也想不出常威能犯什么事。常威是老家出来的人,在自己府上一直小心谨慎,虽然有他在外跋扈扰民的传言,但也没有十分恶劣的事迹啊。
百思不得期解,夏竦命把老知院喊来,与自己一起去见杜中宵。家中的奴仆,一向都是老知院在管着,夏竦很少插手。这次想必是常威在地方上不知犯了什么小事,杜中宵年轻气盛,小题大做。
年轻进士,有些本事,一心想着在上司面前出头。无非如此,夏竦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