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州衙门,耶律元佐对耶律不花道“新近得报,对面火山军的知军杜中宵,即将入京城试学士院,新来的知州为程师孟。这个人没有听说过,你有没有消息?”
耶律不花摇头“我问过人了,程师孟中进士之后,一直在江南和荆湖路为官,这是第一次到北方来,不知其脾性。唉,唐龙镇刚刚繁盛起来,杜知军便就离去,着实有些可惜。虽然很难在这位杜知军身上占便宜,但其做事有章法,只要守规矩,不难赚钱,这种人最好打交道。”
耶律元佐叹口气“前几个月亏钱的时候,我们恨杜知军恨得要死,现在想来,亏钱还是怨我们自己,跟杜知军倒没有关系。这个杜知军虽然年轻,倒是有些本事,一年多时间,火山军变得好生兴旺。想来还是因为他年轻,又没有根基,有了政绩也守不住。前些日子唐龙镇设个主事,已是苗头。”
两人商量了最近火山军和唐龙镇的情况,俱不得要领。最后,耶律不花道“上次风波,东胜州伤了根本,折腾不得了。现在宋朝那里人事大变,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只能安分做生意。依这半年的生意看来,我们各那里卖羊毛和马匹,收购羊毛呢和砂糖,就能够赚大钱。”
耶律元佐道“此话说得是,安心做生意就好。火山军那里不知请了什么能工巧匠,织造的羊毛呢极是好,入手厚重,做的袍子穿在身上,寒风不侵。上次运了些去上京,极受官民喜爱。现在秋天,我们从那里多进些货,冬日卖出去,必能赚不少钱。”
羊毛呢在宋地卖得不好,在契丹却销路奇佳,士庶喜受。现在火山军的羊毛呢,大部又卖回到契丹来,被贩往五京,甚至成了西京道的贡品。这种差别,应该是跟气候有关。羊毛呢厚重,御风的效果是其他织物比不了的,冬天特别保暖。宋朝的地盘,除了河东路北部,其他地方冬天的风不大,更喜欢丝绵之类衣物。倒是契丹的幽云地区,冬天寒风肆虐,羊毛呢的好处就显出来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太贵,跟丝绸一样的价格,羊毛呢当然不好卖。若是跟布帛差不多,销路一下就起来了。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了羊绒毯和羊毛呢这些高档羊毛织物,火山军也产羊毛编织的产品,就是后世的毛线衣。这种产品用的羊毛不需太好,工艺又简单,相对廉价,销路就广了许多。
此时对党项的战事已经结束,大军撤回丰州和云内州,耶律元佐多了许多顾忌,不敢再跟前几个月那样肆无忌惮了。好在宋朝大量收买不好的马匹,这是契丹的无用之物,并没有禁止。
又商量了一些杂事,耶律元佐道“已经到了深秋,按往年惯例,草原上游牧放马的,要大量放弃马群中的驽马,以节省草料过冬。南国那边只要是马,都能卖出价钱,于我们是个好机会。趁着现在秋高气爽的时候,可多派些人,去收购驽马,卖到火山军去。不过要严加盘查,切不可混进军马。不然被招讨司抓到把柄,我们这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耶律不花道“此事我省得,春夏一战,折损战马不少,哪个还敢再卖。不过,我打听到宋地现在最喜骡子,纵然驽马,母马的价钱也远过公马,我们可以多贩一些。”
新设火山县外的酒铺里,小王子和任泽看着不远处民夫正紧张地筑城墙,对陈勤道“听说知军官人要回京去,不知是也不是?”
陈勤道“委实如此。知军这几年连任几地,处处都有治绩,得重臣举荐,试学士院。”
小王子叹了口气“可惜,好不容易来这么一个好官,做了一年多就走了。自知军官人到这里,你们这些人不必说,都得了无数好处。就连我们这些北地蕃民,也因为卖马卖羊毛,赚了不少钱。现在我们部落里,若有人病了,有一碗糖水喝,以前哪里敢想?”
陈勤笑道“小王子说哪里话?知军官人此番入京,是要升官的。试了学士院,就是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