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气,露出花绣的年轻人道“真是晦气,今日等在韩府门前一天,又不见那厮出来。”
旁边的大汉道“那位韩推官歇了假,这些日子都在家里享福。知道我们等在外面,怎肯出来。”
杜中宵一听,就猜到这些人很可能是汴河上的纤夫,今天又去堵韩绛了。拉纤是个力气活,身形瘦弱的勉强也能拉,不过除非特殊关系,同伴却容忍不了。拿着一样的工钱,你不出力,别人就要多出力。
汴河水流平缓,为官船拉纤的又是厢军,跟山间溪流的纤夫不一样。朝廷还要脸面,对这些人的压榨并不厉害,他们吃的过得去,多是大汉。不像很多地方的纤夫,都像乞丐一样,衣衫褴褛,身上没有三两肉。而且汴河上的纤夫有些外快,让他们拉纤的船只,为了行进得快一些,会给些赏赐。不给钱,他们就慢慢地拉,能把船上的人急死。
三个大汉喝了几杯酒,说起将要开河的事,一起叹气。
一个道“我们日日去堵韩推官,也只是泄一泄心是怨气,又有什么用?此事朝廷已经定了,必然不会改变。我们这些人,十之以后没了这营生。”
花绣年轻人道“若是断了我们生路,一样不让这些狗官好过!没有事做,朝廷定然会跟我们歇冬一样,只发些禄米,勉强饿不死,俸钱铁定没有了。过这种日子,不如闹一个大的!”
其余两人听了这话,急忙道“兄弟噤声!现在贝州的王则就押在大理寺的死牢里,你说出这种话来,若是让人听去,不是害死我们!”
说完,看了看四周,几个客人都是附近百姓,没人理会他们说什么。只有一个杜中宵,虽然身上穿着便服,却有些当官的样子,不由多看了几眼。
杜中宵只当作没听见,喝自己的酒。这几个人,连造反的话都说出来了,还是不要招惹他们。
看杜中宵没有动静,三人才回过头去,继续说话。
一个道“现在说别的是假的,只盼朝廷不要太过不像话,给我们重新找些衣食。我可是听说,不只是我们汴河上的拉纤厢军,就连三门白波那里的拉纤厢军,也一起裁了。”
另一个听了吃了一惊“人门之险,就是用厢军拉纤,每年还有许多船毁人亡的。我听说,船从那里走,十艘就有三艘过不去。没了拉纤厢军,怎么向陕西路运送货物?”
“哼,你以为抢我们饭碗的,只有车船么?前几年在河东路有一个官,叫杜学士,制了一种大车出来,又便宜,又好用。而且只要用平常的马拉车,就可以拉五百斤。朝廷在人门边上开了一条路,三门白波发运使备了一千辆大车,货物改走陆路了!有了大车,纤夫可不就没用了,”
花绣年轻人听了这话,猛地一拍桌子“这些狗官,拿着朝廷俸禄,不想着为百姓做事,就专一出这种坏冒坏水的点子,夺人饭碗!若是这种狗官在我面前,我——”
其余两人急忙拉住年轻人,一起道“兄弟,你就少说两句,不要真惹什么祸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