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中宵站起身,对黄田正道“让那汉子近前说话。”
黄田正唱诺,对史大郎道“大郎,运判官人让你近前说话。”
史大郎眼珠滴溜溜乱转,对黄田正道“县尉,这是个什么官?比知县还大吗?”
黄田正忙道“大郎快不要乱说!这是运判官人,管着本路营田事务。京西路十几州的官员,都可按察臧否,察其施政如何。”
史大郎不知道黄田正叽叽哇哇说些什么,只见出行只带着黄田正这个空头县尉,直觉杜中宵不是个多么重要人物。磨蹭一会,才随着黄田正上前。
杜中宵看着史大郎,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因何带这么多人畋猎?”
史大郎道“我叫史大庆,北边不远史家庄人。今日无事,带了几个庄客,射些獐儿兔儿吃。”
杜中宵看了看史大庆身后的人手中拿着刀枪,道“不是猎户,怎么有弓?你身后的庄客,怎么会拿着刀枪?若要射猎,在你庄里自是无妨。此处离你庄子十几里远,又不是山林,谁允你来打猎的?”
史大庆听了奇道“官人说的好笑,这周围一二十里,只有我史家庄,何必要别人应允!”
杜中宵道“看你不是个好路数,先拿了!回到县城之后,让本地里正前来领人!”
史大庆听了不由恼怒,双手一扬就要发作。不防十三郎一大步上来,厉喝一声“这厮还不束手就缚,莫不是造反么!”
话声未落,抬起一脚,把史大庆踢倒在地。身后几个随从上前,死死按住,掏出索子捆了。其余的几个庄客看势头不好,不敢反搞,任凭十三郎带人一个一个绑起来。
黄田正在一边急得跳脚,急忙上前,对杜中宵拱手道“运判,这个史大郎是前边史家庄史员外的独子,不是坏人。史员外庄子里有五百余庄客,万贯家财,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拿了他,只怕——”
杜中宵道“这厮一见面,就说我们摘他家果子,想来跋扈惯了。我在枣阳还有许多事做,若是人人如此,那还得了?让里正前来领人,教一教他们规矩!”
说完,对身边的人道“上马,我们继续察看四周!”
史大庆捆了手,被人牵着,心中暗恨。不知杜中宵是什么来路,怎么一言不喝,就把自己捆了。自己活了二十余岁,县里的几任官员都见过,哪里见过如此狠的。既恨杜中宵,又有些害怕。
黄田正忧心忡忡。史家庄二百多庄客,可不是好惹的,就连知县也轻易不招惹他们家。枣阳县不过一千多人户,大多数都是十几个大员外庄子上的客户,县中一切事务全是他们做主。得罪了他们,连朝廷的赋税都没有着落,知县都做不下去。而且这些人同气连枝,得罪了一家,其他几家一起作对,可不是一般地方可比。杜中宵初来乍到,就绑了史家庄大郎,实在太过鲁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