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岊举酒,对杨文广道“将军饮酒。”
放下酒杯,张岊又指着桌上的一盆肉道“将军请用菜。”
吃过了肉,张岊还要说话,杨文广抬手止住“我们分属同僚,你如此客气,我如何待得下去!”
张岊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现在军中方面大将,你和赵将军都是从随州就跟在节帅身边,到了河曲路又连立大功,实至名归。我年后才来,侥幸做到这个位子。偏偏这次入京演练,又选了我,心中着实忐忑。一切顺利还罢了,若是一个闪失,被人打得败了,损了节帅威名,回来如何交待?”
杨文广道“节帅不是计较这种事情的人。只要你尽力,不管结果如何,节帅不会怪罪的。”
“纵然节帅不怪罪,丢了河曲路大军的脸色,我也担待不起。河曲路连番大胜,数十年来没有哪支军队可比。此番输了,岂不让人小看?”
杨文广看着张岊,过了好一会,才道“说实话,此番入京城,若只是比兵员阵列,我们十之输了。禁军精兵都是从天下精挑细选而来,哪个能跟他们比?仅是军姿队列,不过严加训练而已,他们只要知道上诀窍,并没有多难。此次入京,要想取胜,还是从双方实战演练想办法。朝廷约定,此次的将领和士卒都不用河曲路旧人,都是学这几个月而已。将军入河曲,到底是曾经在屈野河一战实战带兵,见过真正战阵的。剩下的约一个月时间,我们就在这上面下功夫,将军用心就是。”
张岊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依旧忐忑,却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与杨文广饮酒吃肉。
此次入京,意义重大,虽然杜中宵没说什么,张岊心中明白。两军的表现,直接反映出了河曲路军校和京城军校的区别,影响后续朝廷安排。两军的胜负,关系到杜中宵的脸面。杜中宵不再需要这些东西给自己增光,河曲路的军队可不同。表现得差了,会让人以为前面的胜绩全是运气,让人小瞧。
不知不觉进入闰七月,白露凝霜,秋天突然一下子就来了。
这一日杜中宵正在书房闲坐,签判陈希亮急急进来,递上一封公文道“节帅,随州公文。”
杜中宵不明所以,接过公文展开,看完轻轻放在书桌上。过了好一会问陈希亮“人已经到了吗?”
陈希亮道“回节帅,已到火山军。下官已派公人,到火山军前去迎接。”
杜中宵站起身来,看着窗外,道“已经快要一年时间了,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你用我印信吩咐赵滋,与他部所属当年与刘淮相熟的人都回胜州,一起去见一见吧。”
陈希亮应诺,见杜中宵没其他吩咐,转身告辞离去。
刘淮去世之后,杜中宵上报朝廷,到他老家找寻族人,迎刘淮尸骨回去,以承其兵。地方官府找了几个月,没有任何音讯,刘淮一脉早已经断绝。没有人迎尸骨回去,只能暂存于唐龙镇,实在没办法,最后可能就安葬于异国他乡了。杜中宵甚至让人找合适的道士,准备建座小庙,在唐龙镇安葬刘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