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领疏勒之后,由于种种原因,杜中宵就想把那里的土著迁到于阗来,由营田厢军代替。最大的意义就是隔断与黑汗的联系,隔断宗教的传播。自从汉占西域,从关中沿着河西走廊,一直到西域,实际分布着大量汉人。唐朝占西域之后,一段时间内汉人甚至于占多数。唐朝把吐蕃外围的异族,大量向党项和河曲路迁徒,实际阻断了这些汉人与中原的联系。吐蕃占领西域之后,又把这一带的汉人迁向他处,导致现在人口不占多数。重占西域,灭掉党项,把这条道路重新恢复起来才是长治久安之计。
杜中宵站起身来,道:“现在占了西域,其实已是朝廷最大能控制的地域了。以后征战,主要是对党项和契丹,没必要在这里花费太多心力。建了于阗国,土著尽皆住于此处,由番王治理,是现在朝廷最省力的办法。我们没必要这里纠缠,回到河曲路,准备对党项的战争。”
三年过去,党项已经不是当年的党项,战争没有那么容易打。当年顺化渡一战,党项人已经明白野战无法与宋军对敌,回去坚城壁垒,还学着宋军造炮。几年时间,与宋正面对敌的几座城池,均已经筑了高大城墙,还有火炮防守,要打比当年难多了。
第二天,杜中宵带着富弼、张昇、张岊等人离开于阗,尉迟三郎带着人送出十里之外。
骑在马上,杜中宵看着路边已经绿草如茵,野花争发,道:“去年来的时候,正是夏秋之交,再回去,也已经春暖花开。强敌已去,陌上花开,我们可以慢慢回。当年救唐龙镇,不知不觉已经三年了,大军纵横万里,拓地无数。今日之武功,堪比汉唐。今后几年,朝廷必然会对党项和契丹,寄望于灭掉他们天下一统。到了那时,西域这里方圆数千里的土地,才会真正有用处。”
富弼道:“节帅军功,数百年来无人可以相比。拓河曲,平西域,未尝一败,天下英雄闻之无不丧胆。此战之后,朝廷必然会重用。”
杜中宵笑道:“副使一直随着在西域作战,应该知道,这军功其实也没有什么。敌人太弱,只要按部就班,其实就不应该败。最要紧的,其实是后边铁路,保证物资不缺。现在朝廷禁军,打一仗需要的物资,可不是从前的禁军可比。没有铁路,这仗根一就无法打。”
张昇道:“一是铁路,再就是火炮,两者相加,万里之内其实并无敌手。以前朝廷与契丹相约为兄弟之国,与党项议和,无非是无法真正打败他们。现在不同了,只要用心,击败其并不难。西域一战,看得出这几年全军整训的结果过得去,回去朝廷该动议进攻党项了。”
杜中宵笑道:“现在的禁军,在我看来,还是差了许多。特别是中下级军官,缺少打硬仗、打险仗的本事,遇到困境不知会如何。中下级军官培养不够,中上级也是如此。不过,现在看来,朝廷怎么会碰到那种情况呢?只能慢慢来,军队打得仗多了,朝廷上下用心,必然会改过来的。”
杜中宵拿来比较的,是前世那支军队,现在的宋军自然相差甚远。这差的不是一点,而是方方面面整个系统上的。特别是处于劣势,逆风翻盘的本事,现在的禁军差得实在太远。
没有办法,特殊的形势有特殊的面貌,现在的宋军已经够用,其他的只能慢慢培养。
打下河曲路的时候,杜中宵的军功已经无人能比,这一仗再下西域,对于朝廷来说军功太大了。杜中宵心中明白,这次回去之后,应该不会统军了。就是朝廷出于种种原因让自己统军,自己也不会接受。
自从禁军整训,这支军队已经深深打上了杜中宵的影子。西域一战,证明整训后的军队依然是天敌之军,给朝中大臣对外动武的信心,杜中宵就应该退居幕后,把舞台让给其他人。
西域之战后,宋军对党项有三条进攻线路。河曲路向南攻贺兰山,秦凤路向北攻灵州,伊州向东攻沙州,党项四面皆敌。这三路都有铁路支持,可以集结大军,党项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杜中宵只是不明白,现在朝廷中到底有没有真正能理解新架构宋军的人才,可以统一指挥战事。如果没有,那就只能是结寨打呆仗,凭着实力打垮党项。只不过对宋朝来说,这样也可以接受。现在宋朝的财政收入,已经是杜中宵到京西营田时的数倍,接受得起损耗。